卫小米举止粗枝大叶,性格却有细腻之处。
她握住我的袖口,神态认真郑重:祁小姐,小雨人很好的,我念完初中爸妈打算逼我辍学,还是他绝食抗议我才能多读大半年高中,后面家里为了给他治病实在没办法总之,为他出来打工,我不后悔。
我隐隐羡慕她和卫雨时的感情。
虽然家境贫困、父母不慈,两个人却能互相着想,相互依偎着走到现在。
手比想法更快,等我反应过来,已经略带怜惜抚上了她的头发。
买部手机、治好他弟弟的病、甚至养两个人一辈子,对我而言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落魄时渴望有人来免我凄苦、免我彷徨,如今重新手握富贵权力,心境大不相同,希望力所能及帮助一些心存善念、努力生活的人。
善待这两姐弟,也是回报卫姨多年尽心照顾我的一点恩情。
如果没有卫姨,大概我永远也感受不到母爱的感觉是什么样吧。
回去和你父母说,把你弟弟转到Z城来,会有人给他安排住院手续。
不不不行,先天心脏病的费用太高了您的恩情我实在偿还不起。
卫小米慌张攥紧衣服下摆,拒绝的速度和她摇头的频率一样快。
我很少遇到一而再再而三推辞我好意的人,大多数受到我的馈赠总是满脸占到便宜的兴奋,以及人心不足的谄媚阿谀。
这个小丫头竟然不识好人心。
较真情绪上来,我半真半假威胁道:拒绝我两次的人,你是第一个,再这么不识好歹,当心我叫你在Z城混不下去。
她被我弄得偏过头去,刘海落下的阴影遮住眼底思绪。
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我莫名感到尴尬,是语气太重,把她吓到了吗?
正思考着该怎么说话才能表明我是出于好意,并不真要这么做,卫小米猛地抱住我,大声哭了起来:呜呜呜祁小姐,长这么大,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呜呜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松开我!眼泪鼻涕都抹我衣服上,脏死了!
我僵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整个将我抱住的卫小米。
倏忽感觉到锁骨下方的布料传来温热濡湿,洁癖发作让我忍不住皱起眉梢。
指尖捏住她肩膀布料,又不好过度用力将其推倒在地,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我背对大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头脑发热,下巴支在我肩膀上的卫小米突然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门口,顺带打了个哭嗝:二少爷,您来了。
祁家的二少爷是谁,不言而喻。
卫小米像偷情被抓的奸夫般慌忙松开我,一手抹干净泪痕,一手整理凌乱的衣摆,战战兢兢对着来人鞠了个躬,幅度之大差点跪倒在地。
本来应该惹人发笑的一幕,却因为出场的人不合时宜,让我越发心烦意乱起来。
环顾四周,使劲抽出茶几上的纸巾,不停擦过锁骨下方那一小块湿润的布料,我假装手头有事,不肯转过身与一步步靠近的拉斐尔对视。
小米,你先洗个脸,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母亲墓地一别,几个月未见。
不长不短的时间,不足以忘掉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和音容笑貌。
然而,当拉斐尔攀上我的手背,以一种温柔而不容拒绝的力度揽住肩膀将我侧转身子,四目相对时,我骤然横生出恍若隔世的幻觉。
他好像高了,头发头发更长了,梳拢脑后,从一小团变成雅气的低马尾。
眸光却一如高中岁月骑着单车,走街串巷为我寻找不知名雪糕的虔诚清亮。
砰砰、砰砰。
我无意识贴近拉斐尔的胸口。
穿过这句天命垂怜的精致皮囊,再掰断骨骼,割开血肉。
幻觉消失的地点,人体最薄弱的角落,是一颗鲜红跃动的心脏。
它跳得很快,急促、惶恐、剧烈,绝非拥有者所表现出来的稳定、平静。
姐姐,又要一年了。
我以为他要解释、要求饶、要对我诉说他这些年来的压抑和不得已。
没想到唇瓣翕张之间,发出感慨时间的无畏喟叹。
有了从前的教训,我再也不会对他直白坦率的显露出自己的意图。
迎上这份纯粹、这份儒慕、这份小心翼翼,但凡有一丝迟疑都会重蹈覆辙像一只满目信赖、自以为是的青蛙,被不断加热的温水溺死其中。
是啊,我们成为家人,快要十年了。
我调整情绪,确保唇瓣压近他覆盖心脏的皮肤,温情而犹豫的说出这句。
作者的话:女鹅准备开始pua弟弟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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