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手机里的倒计时软件。
数字在我眼前飞速变换着,仿佛这是最后一次把握命运的机会。
我几乎不能思考,每一个选项的分析对于充斥着困顿、疲惫、压力的大脑来说不啻于一场大汗淋漓的斗争。
是无知无觉到死,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以为无法选择。
然而在眼前数字归零的瞬间,答案于一呼一吸之间冲出牙关。
让父亲接受手术吧。
即使你会为之担负起手术失败杀死自己亲人的罪名?
很奇怪,即使这个选择关乎血肉至亲的生命走向,我在权衡决定以后仍然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这种眩晕感,如同久经漂泊的流浪狗得到一个温馨芬芳的家庭,如同常年晕船的水手迈向暌违逾年的岸地。
反正我一无所有,做个赌徒又如何?
很好,没有叫我失望。
攀住祁岁知扣着后颈的手臂用力从床上坐起,我看向他的眼睛,对视之中我们回到潮湿的、寒冷的、明灭的夜晚,漆黑天地之间只剩滂沱的雨水。
而那些雨水,正如此刻他眼底即将倾闸的情绪。
迷乱、痴恋。
甚至让我产生一种深深被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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