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短暂,岁月忽晚。
门外白驹掠隙,叫人不可察觉。
等发现,再过一个礼拜就是新年。
卓承提早放假,除却重要部门,底层员工陆陆续续回家十之八九,祁岁知索性把工作场地搬到了家里,在父亲的书房。
我偶尔路过会在门缝里偷看祁岁知,缠着雪白纱布的右手打字不便,工作效率自然降低,当日碎玻璃划伤了他手背上的静脉,愈合起来尤为缓慢。
我不主动,他也不和我说话,
宛如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黎莉叫我们下去吃饭的时候,我故意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结果他眼风都不给我一个,姿态安静优雅的进完餐,然后自顾自上楼,全程把我当成空气。
没有手机、不能上网的日子,过一天两天还好,等到一个礼拜、两个礼拜
或者更长,就成了钝刀子割肉的折磨。
花园后院我不知道逛了多少遍,沉寂的空气四溢,偶尔遇到其他的佣人保安,也如泥胎木偶般三句话回应不了一个字。
我将温室里逆时绽放的粉色龙沙宝石攀折在掌心把玩,不小心被掩藏茎叶底下的尖刺扎了手。
圆润的血珠从指尖顶端悄然挤出一滴,我吃痛放入口中吮吸,极淡的铁锈味充斥舌尖。
随之一阵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尖。
为什么祁家换了主人以后样样都和我过不去?
佣人明里暗里讽刺我,如今连植物也欺负我?
我用客厅摆放的纸巾胡乱圈住手指,来到二楼用力推开祁岁知书房的门。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出去?
门框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淹没我质问他的话语。
祁岁知停下打字的手,一双情绪内敛的眼睛觑过来。
是三伏天罩面而来的冰水,浇灭所有不合宜的焦虑和灼热。
我打了个颤,意欲再次制造噪音的双手默默垂到腿侧。
你出去几个月,人变得粗鲁了许多。
语气轻淡,声线轻淡,忽略其中蕴含的内容,好似随意的拉家常,手怎么了,走过来我看看?
我如鲠在喉,正打算回击,黎莉被青灰制服包裹的身影迅速出现在门边,打破我们之间的气氛:祁总没事吧?大小姐没对您做什么吧?
笑话,我对祁岁知做什么?
说得好像我能伤害到他什么一样。
祁岁知一向不喜欢互为利益关系的员工手下,向他表达出逾矩的情感态度。
或许是因为我打碎花瓶伤到他以后,黎莉难免关心则乱,说话做事不如之前有分寸,触及了雷区。
祁岁知闻言微不可闻的蹙起眉: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关心无谓的事情。
再没什么比暗里倾慕的对象冷冰冰的拒绝更能打击到人了,我幸灾乐祸睇过去。
黎莉离得很近,那张肤质略黄的面孔,已经苍白到化妆不上粉底。
眼珠转了转,恶劣主意骤然横生,我故意走出楚楚可怜的姿态靠到祁岁知身边。
剥开包裹手指沾染一点血迹的纸巾,放软了嗓音撒着娇对他说道:你看看,人家刚才在温室被花朵上的刺扎了下手,都出血了,疼死我了。
祁岁知没有拆穿我的矫揉造作,反而十分配合,捏住我的手指凑近唇边,无比轻柔的吹了吹:哥哥帮你吹吹,还疼吗?
温热气息如同细密毛刷,在指尖的细小缺口处来回扫,生出涟漪似的痒意。
我半坐他办公椅的扶手上,肩膀连同脊背整个僵住。
本想恶心他俩,想不到自己先被恶心到了。
我请你来是做事的,还不下去吗?
祁岁知所有注意力对着我,耳畔没有响起鞋跟触地离开的声音,略带了点不耐烦向不识趣的人道。
黎莉怀揣满情绪消失于书房门口,还细心的掩上了房门。
我见目的达成,演够了兄妹情深的戏码,撑着办公桌光滑的横面就想站起。
祁岁知却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转了个身,背靠坚实胸膛坐进他的怀抱:利用完人就想跑,这种坏习惯是谁教你的?
中央空调的暖意无处不及,熏得满室温然如春,我只穿了一件黑色印花的丝绸修身吊带裙,和堪堪包住胸围的套头短款毛衣。
臀部相隔丝滑的布料猝不及防坐上他的下腹和和那里。
一手捏住肩膀横在脖颈,一手牢牢桎梏着腰肢。
我挣扎了几次,身体和身体相互摩擦,祁岁知闷哼了一声,索性加大力度,让我像被蟒蛇缠紧的弱小动物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你这个非礼自己妹妹的死变态!
我见占不到便宜,恨恨骂他。
谁料祁岁知反而笑了起来,胸腔不住震颤,很是愉悦开怀。薄唇贴着我的耳垂蹭动,内容是与轻快笑声截然相反的阴冷警告:愿愿,你最好听话一点,如果不想被哥哥打断腿关在房间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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