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嗯”了声,伸手接过了他的相机,明摆着不放心。
燕炽没有解释他拍照的意图,但江挽接过相机,往前翻了两张,都只是些小区的风景照,照片上显示的时间都无一不在证明在他来之前这个人就在这里拍照。
是他乱入了他的镜头。
江挽正要把相机还给他,拇指却不小心又按了下按钮,墨镜镜片上倒映出一张截然不同的照片。
一张从高处往下拍的照片,镜头内空无一人,只有左侧入镜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绿荫草地,石子小路,树荫下两张长椅,以及被掩在树后的白墙。
有些眼熟,但显然不是这个小区。
江挽下意识先扫了眼拍摄时间:2013/6/9,14:33。
江挽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不小心窥探到了燕炽的隐私,及时止住视线,匆匆退回上一张照片,抬眼见燕炽也看着他手里的相机,抿了抿唇,说了声“抱歉”,将相机还给了他。
燕炽接过相机,冷淡地微颔首,走向小区内。他身高腿长,很快借着绿化的遮掩消失在江挽视野中。
他相机里最新的照片都是才在这个小区里拍的,除此之外就是十年前的照片,说明他才从精神病院出来。
听说燕铭将他看管得很严,那他应该也不知道他是谁。
江挽心中松了口气,将头巾裹得更严实,心中警惕弱了几分,朝记忆中的路走去。
他已经有七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但他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八年,曾经走过无数次回家这条路,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家。
这些年小区也在不断翻新,不仅更换了更智能便捷的门禁,扩大了绿化面积,还新修了便民的露天游泳池和健身器材。
一切都很簇新,但他回家那条路还是没变。
江挽打开门禁,穿过楼下大堂,抵达电梯前。
两部电梯都在一楼,但其中一部已经在运行中,窄小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很快从“1”跳成了“2”。
江挽进了另一台电梯,按下了13楼。
电梯缓缓运作,稳稳停在13楼。
江挽出来时下意识瞥了眼另一部电梯,同样也停在13楼,顿了顿,在楼道里转了个弯,却只看见他对门的邻居关上门。
没看到人,但他家对面那户一直都有人住,奶奶在时和邻居的关系都不错,连带着江挽和他们关系也不错,但是——
江挽不喜欢这些房子里的男主人。
他们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恶心。
尤其是当他们撞见他在练舞时,练功服贴身轻薄,那些令人作呕的视线就反复在他的腰臀间逡巡。
江挽低头输入指纹和密码,门内发出“滴”的一声。
然而当江挽打开门时,他却突然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来,迟迟没进去。
过了许久,在背后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时,江挽才恍然回神,迈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江挽低头,取下墨镜和头巾放在行李上一同留在玄关,然后轻轻穿过玄关,走进熟悉的客厅,目光匆忙扫视了一圈熟悉的、和小时候的记忆别无二致的布置,停在被端端正正摆在客厅的遗照。
黑白遗照上的老人注视着站在她身前的小外孙笑得慈祥温柔。
江挽这些天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神经突兀地松懈下来,后知后觉一阵浓浓的乏累涌上心头。
他对这套房子的感情很深。
不仅是因为这套房子寄托着他从小到大的回忆——从被抱在奶奶怀里的牙牙学语时期到后来因为不停长个,晚上腿疼到睡不着,被奶奶发现后天天给他订鲜牛奶的青少年时期,还是因为这里有他的奶奶。
他的奶奶待人平和,温柔了一辈子,却用瘦弱坚毅的身体将她的小外孙护在身后,从来没有让他受过委屈,她从始至终希望的都是她的小外孙能安心追梦。
可惜江挽没能如她的愿。
江挽走得更近,垂下眼注视着老人,手伸向遗照,遗照却沉得他不得不绷紧了手指,用两只手才捧起了老人的遗照,白腻指腹蹭过遗照的玻璃相框,蹭到了厚厚的灰尘。
“奶奶,”江挽眨了眨眼睛,眨掉眼中的水雾,眼尾却有些红,拂开老人脸上遍布的灰尘,轻声说,“我回来了。”
尽管他竭力想抑制眼泪,但泪水还是垂下来掉在遗照上,在厚重的灰尘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水坑。
奶奶当年去世,他求了燕铭许久才见了她最后一面,没让老人走得太遗憾。
后来燕铭虽然帮他下葬了奶奶却没告知他墓地在哪儿,还想切断他和以前的联系,想让他抓住的依靠只能是他,所以这套房子被卖得很匆忙,几乎是低价贱卖出去。
幸运的是买走这套房子的主人很快就出了国,一时之间没来得及收拾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东西,一直让屋里保持着被卖出去之前的样子,直到江挽托人联系他将它买回来。
但他以前存着奶奶照片的那个手机被燕铭没收,现在的手机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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