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些许恶心。
她扫了一眼,恰好看见殿内未曾收拾干净的殷红,云姒几不可察地移开了视线。
翊和宫内养了一片芍药。
听说德妃生前很喜欢芍药,芍药形似牡丹,云姒抬眼望去时,竟一时分不清这是芍药还是牡丹,或者其中真的掺杂了几株牡丹也说不定,也不知道德妃到底是喜欢芍药,还是将芍药看作了牡丹。
所有妃嫔都在往殿内拥挤,云姒腾出了位置,站在游廊上,视线有些心不在焉地落在芍药上。
芍药的香味很淡,一点点顺着清风飘入云姒的呼吸中。
谈垣初这时才终于到了,他一进来,就看见了游廊上的女子,她好像有点走神,没看见他,浅淡的月色洒在她身上,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有人发现了他,喊了一声:“皇上!”
云姒陡然回神,她转头朝殿门的方向看去,恰好撞上了谈垣初的视线,四目相视间,云姒作势要服身,被谈垣初拦住:
“不是说过,让你不必行礼?”
云姒仰头看她,轻声:“臣妾怕自己习惯了,日后真的忘了规矩。”
谈垣初的声音淡淡:
“没几个人需要你行礼。”
云姒诧异,有一刹间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听懂了却觉得不可能。
是在说,她忘了规矩也没关系么?
没人和她解释,四周跪了一地妃嫔和宫人,谈垣初转身看向殿内被白布盖住的女子,他好像停顿了片刻,淡声道:
“都起来吧。”
他声音过于平静冷淡,一时间,众人听不出他是否有情绪波动,却不由自主地全部安静下来。
云姒站在他身后,看见许多妃嫔脸上的戚戚然,猜到这些人是觉得谈垣初过于薄情,她不由得抬手抵了抵唇。
游廊通风,花香不断顺着呼吸往鼻孔钻,也不知是被风吹久了,还是香味闻得多了,云姒觉得有些许的不适,她轻蹙了下黛眉,转身要离开,结果一有动作,差点撞上身后的宫人。
那宫人也吓得一跳,端着的水盆差点落地。
云姒也被吓到,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那宫人要跪下请罪,被云姒拦住,她瞥了一眼宫人手中端着的水盆,隐隐有一股令人不适的血腥味。
她心底了然,这水盆是刚才替德妃敛尸所用,云姒怀着身孕,对沾染过死人的东西颇有些忌讳,稍有抵触地退后了一步:
“本宫没事,你走吧。”
那宫人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地赶紧离开。
有宫人敛尸,德妃也不是皇后,不需要妃嫔替她守灵,等谈垣初一来,就冷声让众人散了。
云姒准备转身离开时,被赶来的许顺福拦住:
“娘娘,皇上说陪您回去。”
銮驾停在了翊和宫外,云姒只等了片刻,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牵住她的手,问她:“怎么不乘仪仗?”
云姒眨眼,没想到他连她没乘仪仗都发现了,她含糊其辞:
“夜色深,臣妾担心宫人会看不清路。”
谈垣初静了片刻,若无其事地看了女子一眼。
她说是担心宫人看不清路,但实际上是担心什么,谈垣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低声:
“我陪你回去。”
皇后其实只比谈垣初晚了一步,但她等了等,才踏出翊和宫的殿门,她看向百枝,问:“你听见皇上刚才的话了么?”
百枝没注意,只能不解地看向娘娘。
皇后只是摇了摇头。
皇上往日再宠别人,都是透着些许漫不经心,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熙修容这般亲昵了?
她被冷风吹得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浅:
“本宫没选错人。”
百枝被惊到,她忙忙谨慎地看了眼四周,确认四周没人,才彻底松了口气,替娘娘拢紧了衣襟:“娘娘,夜间风凉,咱们快回宫吧。”
云姒被谈垣初送回了褚桉宫,她本来以为谈垣初把她送回去,就会离开了,结果谈垣初直接和她一起进了内殿。
她这时才意识到谈垣初一直说的都是“陪”她回来,而不是送她回来。
云姒有点头疼,她睁大了杏眸问:
“皇上,您不回养心殿么?”
某人掀了掀眼皮子,凉凉地问:“修容娘娘是撵朕走?”
云姒已经学会从谈垣初的自称中分辨他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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