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秋媛手臂上的一点点针孔样的红点。
云姒认得出这是新伤,甚至隐约见得到一点旧伤的痕迹, 也因此,她觉得一阵冷意。
秋媛是御前的宫女,谁敢责罚她?
厢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 云姒堪声, 却不知说什么:
“秋媛……”
秋媛扯了扯唇, 对她扯出一抹笑, 只是不见半点笑意。
秋媛放下衣袖, 她低下头, 格外平静道:
“你刚来养心殿时, 我就知道你很聪明。”
她懂得避开常德义,听见她的提醒,也立刻了然她的意思,那时秋媛就隐约猜到,云姒是知道常德义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后来,养心殿的人都知道云姒和皇上间的关系,常德义再如何也不敢对云姒起心思。
秋媛一提常德义,云姒立即意识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心底对常德义生出一阵嫌恶,她皱眉:
“你也常进殿伺候,难道不能告诉皇上吗?”
只要有人揭发,难道皇上还会纵容常德义不成?
秋媛平静得有点麻木,她反问:“我要怎么揭发?”
“说我残花败柳,被一个阉人欺辱,被迫和一个阉人同床共枕数年,求皇上替我做主?”
云姒骤然哑声,秋媛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秋媛看向云姒愣住的模样,她扯了下唇,秋媛不得不承认,她是羡慕云姒的。
不是羡慕云姒被皇上看中,而是羡慕她一入宫就在中省殿,也不曾受到什么欺辱。
她不同,她进宫时年幼,被分到打扫御花园的活计,后来莫名其妙被常德义看上,秋媛永远记得那一日,她忽然被宫人叫了一声,说是让她去常公公那里一趟,常公公有事寻她。
她一个小宫女,哪敢得罪御前的公公?片刻都不敢耽误。
后来发生的事情,秋媛甚至不敢回想,她不懂,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他让她听话,说只要她听话,他会提携她,让她早日到御前伺候,日后在宫中也是人上人。
秋媛恨他恨得发疯,但她能怎么办?
找谁替她做主?
残花败柳,还是个阉人,即使常德义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也会被人议论纷纷。
秋媛不想看见别人嫌恶的眼神。
后来,许是真的觉得她听话,常德义居然真的让她到了御前,她做事比谁都认真,盼着能逃离常德义的魔爪,但也只是奢望。
常德义让她到御前,只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也想过求皇上替她做主,但她要怎么启齿?
厢房中有沉默下来,气氛一时很是凝固,秋媛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会和云姒说这些,明明这是她觉得难以启齿、藏了很久的秘密。
常德义的确恶心,但他很少动御前的人。
秋媛遭难时,只是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哪怕后来进了御前,也早就逃不开常德义。
甚至,她心底也觉得自己脏。
也许是觉得云姒知道常德义的真面目,也许是云姒猜到了什么,眼中却没有嫌恶的神情,又或许是她真的憋了很久,久到她快要憋不住了。
秋媛低垂下头:“今日一事,还请你不要与人言。”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云姒蓦然伸手拉住她,秋媛疑惑回头,云姒紧蹙细眉:
“难道你就一直任由他这般下去?”
秋媛平静:“不然又能如何?”
常德义看准她不敢揭发这一切,承受不住别人异样的眼光,捏着她的软肋,任由拿捏她。
云姒抿唇:“总有办法的。”
秋媛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看向云姒,想起云姒和皇上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也许云姒真的有办法?
秋媛张了张口,她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凭什么求云姒帮她呢?
论身份她只是一个宫女,甚至比不得云姒如今在养心殿的地位,她有的只是她这一条命。
半晌,厢房中响起秋媛的声音,堪堪哑声:
“如果你真的能除掉他,从此以后,奴婢这条命便是姑娘的,唯姑娘是从。”
她忽然变了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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