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葭给他发消息问候情况的时候,宫晞源正被助理押着看诊。
对面坐着的口腔科医生掐住他的下巴颌,透过卡在鼻头上酒瓶底一样的厚镜片眼神犀利地左瞧瞧右看看,对着下唇上的伤口端详了许久,终于在这个不安分的患者发出讨人厌的声音之前,松了手指。
看上去经验老道的医师先是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后又捡起桌上的签字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你这口子再大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幸好创面损伤相对较小,可以先用药物治疗。等下拿着这个单子去收费处缴款,再去药房拿药就行。”
说着她将自己整理好的处方药单从本子上撕下来递过去,小助理连忙点头哈腰地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波浪符号,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自知水平有限,并不打算不自量力地琢磨异型文字,而是拖起满腹怨气的主子,一边鞠躬一边倒退着离开了诊室。
“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看病的!”
拉拉扯扯出了科室的宫晞源很不高兴,他将堆积在下巴处的口罩重新拉了回去,漂亮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
男孩还是那副看谁都不顺眼的烦躁模样,用力挥臂甩掉上面五根手指的禁锢,步子踩的又急又重,犯了犟怒气冲冲地往反方向走:“耽误我时间,烦不烦啊!”
“找谁也得先把药上了啊!”好说歹说都没用,小助理伺候不来这倔驴脾气,头都快爆炸,就差没跪下来磕头求他别闹了。两边不讨好,他也无助得很,真真是欲哭无泪,“那trend晚宴还去不去了啊?就这么放了主办方鸽子,公司会把咱俩杀了的!”
这话其实有点笼统,再怎么说宫晞源也算个小boss,一个大招挥过来虽然掉血有点凶但扛还是能扛住。可他呢?卑微打工人比小怪还不如,血条早就被007磋磨得只剩一丝丝,全凭一口仙气吊着了,再来点腥风血雨,于自己而言简直就是一击毙命的大杀招,他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他忍辱负重在万恶的资本家手下讨生活不是为了死无全尸的啊!
“问问问,我怎么知道?!”幻觉般的耳鸣还在持续着,宫晞源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他嘴上伤的严重,压根不想说话,一张嘴就扯到裂口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助理听着那要了命的“嘶”声,跟个复读机似的苦口婆心劝了好几遍,放低姿态可怜兮兮地求着这位祖宗安分些别再单独行动,说的嘴都干了才捏紧单子,一步一回头地跑着给他买药去了。
宫晞源虽然满肚子火气,但考虑到自己一个人行动左支右绌还是忍住了没发作,再不耐烦也还是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想着受人掣肘总比无头苍蝇来的好。
毕竟他连车都不会开,而身为公众人物又不能自由打车,只能倚靠手边这唯一的工具人。
等助理取完药气喘吁吁跑回来,宫晞源乜斜了人一眼,那欠揍的眼神显然没打算说出什么好听的感激之词来。
他插着兜从椅子上站起身,皱着眉神情傲慢地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遍,那张俊美且刻薄的脸蛋上赫然飘着一句话——怎么才来?慢死了!
小助理当即开始自我洗脑,运作起全部的钝感力,把那些敏感心思通通收起来,无视掉对方的指摘,选择当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傻瓜。
还是迟钝点好,不然在这个人高众人捧,人低众人踩的社会里,他一天得破防八百万次。
宫晞源不发疯的时候,还挺好伺候的,虽然他基本上没怎么安分过。
塑料袋里沉甸甸的,小助理自顾自嘀咕着上药顺序,那边却等不及地抬脚迈开步子了。
“诶你走什么呀?药还没上呢!”
小助理忙不迭追上去,刚要再念一顿经,宫晞源直接抢断他话音,冷了脸色。
“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不怕被人认出来拍照片发网上吗?我没闲工夫和你扯,回车上再弄。”
虽然语气凶了点,但难得他肯配合。小助理立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喏喏应了两声,后又倒腾着双腿赶紧追了上去。
等上了车,这祖宗又不配合了。
“要你开你就开,费什么话?”为了避免对方霸王硬上弓,宫晞源直接把他手里的药袋子抢了过来,朝着车载导航扬了扬眉,颐气指使道,“去下一家,快点快点!”
小助理一个头两个大,他真服了这位祖宗,也不知道谁惹着他了,居然满医院的寻人,连个精准定位都没有,找得到才有鬼呢!
负责的艺人妆也花了、伤也受了,要是还敢放主办方鸽子,他这带着闯祸精一起“畏罪潜逃”的小卒便是首当其冲的炮灰,上面会削死他的。
光是想想,就禁不住遍体发寒。
见前面半晌没个动静,性子急躁的宫晞源直接扑上去摇他的肩,一边晃一边跟下咒似的在他耳边阴恻恻的重复:“快开车、快开车、带我走、带我走……”
身子凉透的小助理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怎样都是死路一条,很难不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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