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将军果真是好手段。”
柳沣看这李传复的模样,满脸潮红、浑身酒气,想来是栽在熟人手里。
佟远生掀开眼皮,淡漠地瞥了一眼,“让他清醒点。”
侍卫闻言上前泼了几瓢冷水,直到李传复从梦中醒来,醉眼惺忪地打量他们。
“佟,佟将军……”他认出对方的身份,转头看向柳沣,“你是……哪一位?”
柳沣淡然笑着,“在下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无关紧要……”李传复打了个酒嗝,歪歪扭扭地爬起来,“无关紧要的人……为何会和我们将军坐在一块?”
“因为我们想从你嘴里确认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
“先皇的死。”
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猛地惊醒他的理智,他状若头晕般摁住脑门,实则用手掌挡住自己的神情。
“不用装了。”佟远生给侍卫递了个眼神,他们立即上前把李传复的双臂钳制住,让他跪在地上,“左监门卫只有芝麻大,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小武官,先是参与谋杀先皇,后是反叛新皇、诛杀同僚。”
他每说一句话,李传复的身体就要颤抖一下。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足以株连九族,但是利益当头,再加上职位太小,难免心存侥幸,认为大人物们不会注意到自己。
李传复的想法确实不错,原御林郎将高世统掌半部御林军,他仅仅是他手下的诸多武官之一。
慕容臻没有注意到他,安阳旭倒是对他有点印象,只是当时玲珑未说明缘由,他也不清楚李传复此人有何猫腻,所以无人猜到一个左监门卫会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勾当。
“蝼蚁可以溃堤,可是堤坝溃烂之后,又有谁在意你的安危?”柳沣低声轻叹,像是为他感到遗憾,“如今高世尚且不能自保,慕容廷又想不起是谁帮他杀掉先皇,你活着的价值只剩下一件事。”
倘若李传复有脑子,就能听得懂暗藏其中的死亡威胁。
他没有其他选择,柳沣也不会给他任何选择。
“放心,证人不止是你一个,你也不是最关键的棋子。做好你该做的,说清楚你该说的,拿走钱财、带走妻儿,逍遥京外,这就是溃堤的蝼蚁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局。”
李传复吞了吞口水,额角已是冷汗涔涔。
“你们要我什么时候……作证?”
“慕容廷正式登基的时候。”
正式登基,即是登基大典。
这一天来得不快也不慢,慕容廷无法确定慕容臻的死讯,转手开始对付原先支持他的臣子。
端亲王首当其冲,贪污、假证等诸多奏本参上,他一一批准严查,短短五天就削了两级爵位、收了几处宅邸,降为端国侯。
昔日高贵的亲王府改换门匾,削减家仆,就连争风吃醋的姨娘也安静了许多。
安阳旭一边帮父亲处理烂摊子,一边散播谣言,声称自己肾虚不育,与众位妻妾逐一和离。
代青依旧忙得脚不沾地,赵北逸倒是清闲下来,习惯每天对着赵夫人的臭脸色,只有赵衡提起朝堂变化时,他才提醒一句“见机行事”。
慕容廷为了找到慕容臻几乎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就连上官府也来来回回搜了两次。
玲珑不得不躲起来,生怕这位皇子也是个见色起意的胚子。
慕容臻依旧下落不明,而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妥当,慕容廷自然不会推迟这个梦寐以求的仪式。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这本该属于他辉煌人生的,竟然成了他短暂的巅峰。
先是定国侯跳出来质问遗诏的真假,请求将其公之于众,他愤而拒绝了,因为遗诏已经被他烧毁,何来真假之说。
正当他准备给定国侯冠上一个不敬国君的罪名,侍中任阁紧接着站出来,暗示先皇的死因存在疑点。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慕容廷没想到自己还没坐上龙椅,这几个权臣就开始动摇他的威信。
“真正造反的是你!”任阁身居高位,也是政变的最大得利者,说话自是十分硬气,“你明知遗诏内容,仍是欺骗众位臣子,怂恿督抚起兵攻破京城,哪一样罪名不够你钉上耻辱柱!”
“可笑,父皇的遗诏自是立朕为正统,何来欺骗之说?”
“我看未必。”佟远生也适时冒头,“我们敬你是先皇长子,可你明知自己不是正统储君,仍是满口谎言、欺骗民众,如何担得起国君之位?”
慕容廷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佟远生是镇守岭南的督抚,亦是跟随他从封地一路打到京城的心腹之一。
这支地方军队是他起兵夺位的最大依仗,竟是成了反咬他的恶犬。
“先皇临终时曾经召见我。”太傅陈中易语出惊人,“先皇曾说,他顾及父子亲情,愿意再给你数年时间作为考验。谁知先皇遇刺之后,日渐衰弱,不得不召见诸位大臣,安排身后之事,其中就有废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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