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劝了,朕不逃。”
短短一句话已经说明了慕容臻的决心。
这些太监是他曾经培养的线人,好歹是主仆一场,才会赶过来劝他离开,谁知道他执迷不悟,非得留在乾清殿等待叛军杀到眼前。
他们可没有陪葬的打算,劝了几句劝不动,连忙跑走了,生怕被叛军看到。
“叛军攻破京城了吗?”
“快到宫门了。”他正坐在书桌后,轻轻擦拭着桌上的宝剑,“李传复背叛朕,杀了值守的士兵,皇宫城墙等同虚设。”
“为何不走?”
“为何要走?”他闻到她的香气飘近,却没有转眼看她,而是拿起宝剑,走到正殿,稳稳当当地坐在龙椅上。
“慕容臻!”玲珑终于慌了神,追上他的脚步,迅速抓住剑柄,“你要自刎?”
他看到她眼里的惊慌,心中泛起微波,却抵不过万念俱灰的痛苦。
“他们不会放过朕,与其被他羞辱嘲讽,被毒酒穿肠,不如自我了结,让朕的鲜血洗去这龙椅的肮脏。”
“你在说胡话!”她握住剑柄,不肯让他拔剑。
她想过权争失败会对他造成巨大的打击,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骄傲,骄傲得不肯接受胜利者的羞辱,不肯让他人夺去自己的性命。
这些日子她陪伴在他身边,知道他每天如何焦虑到难以入睡,知道他几次情绪崩溃到忍不住撕烂纸张。
他如此自信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即使她的身体再妩媚诱人,他也坚持早睡,不肯耽误早朝。
可他还是输了,输在出生的早晚,输在了父亲的偏爱。
“不必劝我。”慕容臻神情平静而黯淡,缓缓掰开她的手指,“你应该赶紧离开,否则大军围困之下,你可以变幻狐狸,也难以躲避追捕。”
“我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让你死。”玲珑的手指被他掰开,当他拔出剑刃时,她又抓住剑刃,当即流了鲜血,映红他的瞳色。
“你这是何必……”
“你没有输!”她不想让他毫无希望地轻生,她宁愿他对她失望或者厌恶。
“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慕容廷也不会是赢家!”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剧烈起伏的情绪,“这场博弈还没有结束,活下去,我向你坦白一切。”
对于玲珑来说,人族的脑袋里总有很多她无法理解的欲望,一如她至今未能理解唐玄奘望向西方的眼神。
慕容臻告诉她,当人失去所有的希望就会凄然赴死;上官连云告诉她,人的生命历经波折仍然可以从微小的火苗里汲取延续的希望。
她本可以无视他的自决,但是她终究无法忽视心中的愧疚。
“……好,我听你的。”慕容臻松开剑柄,握住她的手腕,“我为你包扎。”
他一如既往地平静儒雅,用剑划开衿贵的龙袍,撕下布条裹住她的伤口。
“如果给你机会,让你活下去,远离权争的漩涡,你可会放弃?”
他的动作一顿,轻轻缠紧布条,将她拥在怀里。
“不会。”
“为什么?”
“我生下来就是龙椅的竞争者,放弃是懦夫所为。”他将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玲珑,凡人自诩为万灵之长,早已克服了趋利避害的本能,总有一些事,能够让我们甘之如饴。”
“你谋杀你的父亲,对我父亲含冤入狱视若无睹,若是有一天,我挡了你的路,你也要杀我。”
“以前会杀你,现在不会。”他将薄唇印在她的侧颈,留下湿濡的吻痕,“人心是会变的,如果你成为我的阻碍,我更想囚禁你。”
帝王的龙椅,唯有心狠手辣之辈可以图谋。
或许他年迈之时,也会像父皇那样对儿子生出爱惜之心,但是他现在已经破例了,他将少得可怜的那点温情全部给了她。
乾清殿陷入久久的沉寂,他就这么亲昵地抱着她,用熟悉的香气压抑焦虑和不安,在清晨的曦光中迎接叛军的到来。
“三皇子,别来无恙。”率先冲进来的将领是个熟人,对玲珑也不算陌生,“温柔乡亦是英雄冢,看来今天不得不送两位鸳鸯共同归西了。”
慕容臻淡然一瞥,“轮不到你来收朕的性命。”
张铭收到他轻蔑的眼神,不敢真的杀了他,转而挑剑试图刺死玲珑,瞬间被他抓住剑尖。
“她也不是你能动的。”慕容臻脸色阴沉下来,正想将玲珑推开、远离危险,谁知张铭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脑袋,当即松了剑柄,软倒在他的身前,惊呆周围的士兵。
“不必与杂碎计较。”玲珑起身,牵起他的右手,越过这人的身体,一步步往殿外走去。
他没有说话,垂眸看到被她牵住的右手,鲜血已经止住,伤口传来血肉愈合的酥麻感,疼痛也很快消失。
他忽然意识到,她有如此神奇的法力,恐怕天底下没有任何一座囚笼可以困住她,即使是眼前的刀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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