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地向她涌来,盖过又再度被染黑的空洞,这混杂着太多情绪,都已经让她辨认不出的庞然大物将她支配,让她暂时屏蔽了对这几个月来被隐瞒愚弄的羞辱与愤怒。
“月,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再一次地,拥抱月,再一次地,将身体全部交给她。
然后又困惑、又彷然无助地清醒过来,意识到枕边人已经是传闻中的大老板“程望雪”,但是不知道要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够就这样躺在她的身边,默默地触碰她。
“曜,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程望雪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敢于完全信任林曜之前的种种作为都令常人唾弃。她感恩对方一如既往的接纳,但由于从小只了解用物质弥补,眼下除了想要给林曜一切她能负担起的昂贵,想不到别的方法表示。
“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已经给我了,谢谢”,林曜抚摸着恋人如绢的长发,不假思索地说道:“至于物品,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一定要给你的,你仔细想想。”程望雪坚持着,似乎这样可以抚慰她作痛着的良心。
“……你不用因为觉得愧疚,而送我礼物。”被林曜一语道破。
“可是我还是想送你点什么”,程望雪有些消沉,但是想到今晚林曜还是同意和她有未来,又开心起来,抱住恋人扭来扭去地撒娇:“你就想一样东西出来嘛,好不好?”
偏偏林曜最吃这套,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发现原主没有保留一只她自己很喜欢的玩具小熊,觉得有点遗憾。仔细想想,那是她小时候有年生日,妈妈难得送她的礼物。这里的原主没有在妈妈身边长大,没有这只熊也是正常。
如果现在可以有一只由爱恋之人送出的小熊将其代替,应该也不错。
“那好吧,我要你送我一只抱抱熊。”
“什么?”
“毛绒玩具的小熊——你会不会觉得我幼稚?”林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大人了还想要小孩子的东西。
“没有,蛮可爱的”,程望雪捏捏林曜有点发红的脸颊:“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小熊呢?”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抱着的尺寸就行”,林曜说着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大小:“大概这样,其它都随便。”
“好的,那送你熊以后,你还是要抱我哦。不可以只抱小熊不抱我。”程望雪说出这句也不能算不幼稚的肺腑之言。
林曜靠过去抱住恋人,认真作出了对未来抱抱的承诺,感觉似乎除了终于能允许自己想象未来的可能性以外,一切又都和以前一样。
于是林曜依然以“月”称呼对方,闭口不提两人社会地位的悬殊差距,在这种自我麻痹中又度过了几日。
之前已经连续好久只上白天整天的班,今天得上晚班了,上午休息。
恋人已经出门,留她一个人在这间房子。
她起得稍微晚了些,打算随便吃点就去下午的班。
四周极简的家具泛着清冷的光,提醒着林曜,现在是在比她大概有钱一万倍的程望雪的家里。
比如,此时手里用来喝水的杯子,看起来也许平平无奇,但杯底的Logo可能代表着什么。
林曜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
原来那些她以为只是出贵到名不副实的包包的牌子,也会出贵到名不副实的杯子。
不单是杯子,还会出床单、地毯、甚至家具,每一样的标价都令她咂舌。更不用说服饰、化妆品类型的东西。
这种她好歹还知道的牌子还不是最令她震惊的。
脚上的冬季拖鞋,来自一个从没听过的芬兰的牧场。可能住在北欧的羊比住在其它地方的羊更为尊贵,这双羊毛拖鞋的价格是林曜两个月的房租——而她平时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在家里穿在脚上的东西会需要羊毛来做。
橱柜里随便拿出一套茶具,是网上有人关注着的古董。即使没保存好整套茶具,只剩一只茶杯,这只比林曜手掌心还小的玩意,也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网上甚至没有找到处于良好状态的一整套,她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价格。
这间房子里的每一样物品,此刻在她眼里,都自动闪出“赔不起”叁个大字,使她再也不敢碰。
她记起当她不知道恋人名字的时候,曾经怀疑过,“月”是真实的吗?
现在她不禁怀疑,不知道恋人真实身份时的她自己,是真实的吗?
或许正是因为当时的不了解,她才能真真切切只感受所能触摸的一切,去义无反顾地用满腔热情与她爱的人缠绵。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二人的条件差距是如此难以想象的巨大,她当初大概率就不会敢接近这个人。
现在她真的做好准备,要与这个人真实的社会身份,发生关系了吗?
她又想起恋人说过,怕她“只喜欢她的钱”,才没有告诉她大名。
恋人还说过,假的疤痕是为了回避那些只喜欢她美丽容颜的人。
无数遍对那个人怎么可能真的爱自己的怀疑,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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