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茶自动满上,淡淡的热气浮起,虽然是在梦里,但施若涵的意识感觉到了甘甜的味道。她坐了下来,只让杯子温暖一下自己的手掌。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手竟然这么冷。
您需要找个时候去月天星之外的地方看看。男人的眉眼一直都是松松的,在其他星球,没有钱买舒缓剂的兽人卑微如尘埃,得不到女性的兽人扭曲如蛆虫。抱歉,又跑题了,我是说,委员会知道,当然,有什么能躲得过世界的眼睛?但是,他们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好事?她冷冷地重复。
对于皇室来说,他们获得了珍贵的实验样本。对于委员会来说,他们让你获得了战斗的动力。对于反抗军来说,他们获得了底层的名声。
这次,她忍不住抖了一下,仿佛有一块冰在背上滑落。
这些上层人物没有人在意这几个女性的死活,毕竟只是潜力一般的人,正如会长不在意她是否会在训练机器里崩溃,正如她没有在意过开拓星的黑暗,哪怕老巴作为金丝雀而死。
她知道,虫皇的话不该相信,但这一切显得如此合理。
知道了这些,你还要为这些异族卖命?哪怕只有我们才是这个宇宙里唯二的人类?哪怕这个地方只是个能源世界?
能源、世界?
原来你连这个概念都没保留下来。那我留的信息不是基本都被清除了么。少年露出了点无奈的表情。
那得重头解释了?
行吧。首先,那次我强奸了你,非常抱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得到我留下来的信息,仅此而已,现在看来都是无用功。这些信息里最重要的是这里是能源世界,顾名思义,只为了当主世界薪柴的养殖场罢了。
纯正的人类被称为原初人类,他们的科技到现在已经达到了顶峰,开拓无数星球,跨越维度,修改时间,不过修改时间会引起很多问题,现在已经被限制。从机械降神到肉体永生,再到现在的思维剥离,这一切都可以用科技完成。
与此同时,为了达成极高的基础福利,宇宙的能源几乎被百分百开采,随后,他们想到的是,创造能源世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收割而存在的,就像是养猪场里的猪仔,最终结果都是被送上餐桌。
而我,就是被投放的刽子手,人造人类。莱耶斯的微笑被热茶的雾气遮掩,原初人类在自己的养殖场里当然应该有点特权,不是么?
所以。施若涵的舌头僵硬,世界意志召唤我,来对抗收割?
是啊。这个世界的原型是某一段原初的历史中截出来的,将里面的人类都换成兽人,为世界的底层命令上写上被我们完全压制,随后放任它自由发展,等到能量够了之后派我这个人造人,拥有绝大部分原初基因却无法替代真正人类的东西,控制虫族将这些能量啃食殆尽。而只有你,有能力阻止我,有能力把这个世界保留下来。
莱耶斯看着面前怪物一样的少女,眼中的漆黑仿佛要流出瞳仁:毕竟,子女用跳楼威胁父母把晚饭放生的话,父母怎么会拒绝呢,毕竟,晚饭只是一只家畜罢了。
施若涵放开了茶杯,任由手掌变回身体一样的温度:对抗你,解放世界,亦或者投靠你,摧毁世界?
对方静静地微笑。
我有一个问题,身上的肉芽是兽人的基因,那这个菱形的头盔呢?
你的基因锁。你的基因在被创造之初就被写下了,让我看看
为这个世界战斗,直到胜利。
没有意外,不如说,她已经麻木。
为什么不怕自己会崩溃?因为意识消散了最好,他们就只剩下了这么个人形兵器。
如果这一切你说的都是对的,那我想选第三种。我们联手把世界意识毁灭,但之后由我主宰一切。
出乎意料的,莱耶斯并没有嘲笑她,只是点了点头:如果您有资格这么命令我的话,我必将全力遵守。
我会的。施若涵在心里重复,但这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两圈,始终无法坚定地说出口。
至于我们之间的信任问题,可以通过这次皇家晚宴上试探看看。莱耶斯在空中变化出一份简易的势力图,由于信息沟通的问题,皇室,包括他们背后的元老院,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所得知的只有委员会想要依靠你杀灭我这个新任虫皇。所以,皇室很大概率会派人来刺杀你,成功则破坏了委员会的计划,能扳回一城,失败则会推到反抗军头上,以此为借口研发新式武器或者加强区域管控,握住更多权利。
如果真的如我所说,你应该能稍微对我多点信任?下一次在梦境见面的时候,就该是我们谈谈合作相关的事情了。
施若涵点头同意,并且在脑海里用精神力简约地刻画出了几个关键词,以免醒来后再被世界把脑子洗刷干净。她明白莱耶斯的力量要完成这样的套路十分简单,比如洗脑,比如自导自演,但她现在除了给予一点信任之外别无他法。
她仿佛是一个在雨中行走的人,背负着自己的命运,趔趔趄趄不知去向。
很多时候,她都太渺小了,只能做自己觉得对的决定,然后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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