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段戛然而止的姻缘,裴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刚想再说什么,头顶上忽地传来一声尖锐的高喊。
“长公主驾到——”
众人连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浩浩荡荡地起身行礼。
福身站起时,荆微骊不经意地朝上首扫了眼,更意外地与从上而来的目光对上。
不着颜色的打量像是一把钝刀子,一寸又一寸地从肌肤上掠过,像极了凌迟前的试探。
被寒意浸染的荆微骊摒了口气,收回视线,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直觉告诉她,长公主殿下,不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
加更来咯~
刁难事
◎她从来都不是鹌鹑◎
宴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觥筹交错。
念及长公主吃斋诵经多年,这场生辰宴的风光体面皆藏在暗处。
譬如,惹得众人开怀大笑的剧目其实是数年前早就失传了的绝唱;再如, 舞步飞旋的舞姬选的都是往日千金一掷也难得一见的“仙人儿”。
一片欢歌笑语之中, 有位年轻貌美的高门贵女突然站起来, 说想仰慕长公主风华已久,此番前来特地备了生辰礼, 望殿下不弃。
荆微骊朝那个方向看了眼,本就明媚的小脸更因为喝过酒而衬得娇艳欲滴,尤其是双颊上的绯红, 藏着压抑不住的勾魂夺舍。
看着那些笑容堆了整张脸的人,一旁的裴檀撇撇嘴,道:“最不喜欢这种场合了, 一个个的, 送个礼物还要攀比, 不是都说礼轻情意重吗?”
荆微骊笑笑,不忍心戳破孩子心中的满园春,只道:“阿檀可给别人送过礼物?收礼的人可喜欢?”
认真地想了一圈,软包子似的小脸覆上一层红扑扑:“我只给哥哥送过,他可喜欢了, 还说要挂在房中摆着。”
没来得及接话, 她便敏锐地又察觉到一簇目光。
正从上而下地打量着她。
那股浑身不自在的尽儿再次跑出来,她敛着眉不想让人瞧见自己的不适, 可又极其好奇看自己的人,最终还是没忍住, 朝长公主的方向看去。
果然, 后者端着杯酒, 虽嘴上是在赞美送到跟前的贺礼,和显然心不在此。
“漂亮姐姐,你有没有感觉长公主殿下很凶啊?我都没看见她笑过诶。”
裴檀的一句话像是朝湖面丢进去的一颗石子,顿时掀起千层浪潮。不剧烈生猛,却令她久久平复不下来。
撑着一张和善笑颜,荆微骊做了个“嘘”的手势,道:“这话可切别让他人听见,会给你父母和兄长找麻烦的。”
似懂若懂地点点头,裴檀继续小口喝酸梅饮。
因有一个人起头,其他妇人也开始送出贺礼,或名贵或戳了长公主的喜好,左右都是令人挑不出错的心意。
荆微骊也备了贺礼,这时正被青瑶抱在怀中。
她准备的,是一幅画。
自然也是从樊封的库房中找出来的。
“呀,北越王妃送的《三千鸦杀》怎的和温大小姐送的重了!”
太阳穴猛然突突两下,荆微骊定睛看过去,果然,已经有好事者将两幅画摆在一起观摩起来,其中不乏一个劲儿啧嘴的好事客。
《三千鸦杀》乃是前朝山水画大匠欧阳春的成名作,画中寒鸦逐雪、隆冬见春,能在画中清晰看着连绵不绝的山川与行走于山中的军队,原本灰扑扑的色泽只因半树残梅而富有生机。
而且欧阳春,正是长公主曾放言最为欣赏的画师。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毕竟这种有趣的事可不多见。
欧阳春性子豪放不羁,画过的画从来不会二度临摹,可眼下竟然出现了两幅完全一样的画,何尝不是说明这其中有一幅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带来的赝品。
这时,温寿熹款款走来,手里的团扇遮住半张娇颜:“想来欧阳先生还有许多不曾广为流传的画作,这《三千鸦杀》名头大,再作一张也不足为奇。”
“温大小姐说笑了,欧阳先生去世已有百年,可从来不曾听说还会有第二幅同样的画。”
不知谁突然扬声喊了这么一句,反正此话一出,旁边的赞同声便不绝于耳。
话语间的针锋相对不加掩饰,甚至都不愿握刀前添张巾帕。
荆微骊浅笑,迎着一圈人的眼神走过去:“诸位说的是,从来不曾听说欧阳先生还会临摹自己的画,本王妃也懂你们的意思,不如你们来说说这两幅画谁真谁假?”
心底冷哼一声,她何尝不懂这些人的心怀鬼胎。
左右在这些人心里,她不过是个撞大运傍上北越王的寻常贵女,虽出自太师府却才名不显,这才一次次给这帮人钻了空子。
她从来不怕事,也从来不需要有人挡在她面前,风雨既来了,举把伞便是。
这时,生辰宴的主人发话了:“诸位别围着了,先入席罢,刚巧本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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