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能让女儿在京城里多见见世面,郑氏转头就把替小娃娃抱不平一事抛之脑后,兴冲冲地点头,还说让郑芳菲多跟着荆微骊学学。
至于学什么,三人都心知肚明。
待郑氏离开后,郑芳菲的不自在冲到了顶峰。
她扭捏地站在原地,满脸的不自然:“堂姐,我母亲她没有恶意的,你别误会。”
荆微骊嘴角微动,嫣然一笑:“堂妹多虑了,我没多想。”
郑芳菲咬咬下唇,双手无处安放,只能低着头,半点底气都没有:“是我母亲说错了话,堂姐不喜欢我也是可谅的。”
“我没有说过不喜欢你啊?”这回轮到荆微骊不知所措了。
难不成她刚刚很凶?
是吓到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堂妹了?
下意识抬手,指腹摸了摸软嫩的脸颊,好似是想要找到自己“把人吓着”的证据。
不再纠结这个,她琥珀色的瞳仁一转,问:“京城玩乐的地方不少,堂妹可有什么想见的?”
郑芳菲眼前一亮:“哪里都可以去吗?”
秀致的眉心不自然地收紧,她生出一股莫名的不适感。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明明这小堂妹生得乖巧可人,她竟然觉得她言语中还掺杂了几分咄咄逼人。
罢了,定是错觉。
“堂姐,我想去骑马。”小堂妹又说了:“先前在沂川老家时,族中长辈总说姑娘家应端庄淑雅,但我听说京中女子都是精通捶丸马球,我也想试试。”
郑芳菲个子不高,小小的一只,因着年纪比她还小手上三岁,身量也矮上半头。
此刻她正她抬着头颅,眼巴巴地冲她闪。
“好,我带你去。”荆微骊颔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京中大多达官贵人家中都会养马,用来拉车运货,但是这类血统混杂的马驹并不作为竞赛的坐骑,若是想试着骑打马球的赛驹,就得去京郊的马场了。
想着骑马方便,荆微骊特地让青瑶给郑芳菲准备了一身新衣裳,后者瞧见眼睛都亮了,一边摸衣服的料子,一边冲她说各种好听的话。
只是荆微骊没想到,自己难得来一趟马场,就运气极差得遇见了熟人。
——是章兰尽和温寿熹。
梦中的一幕幕重现眼前,她眉心锁成了“川”字,往前走不是,掉头回家也不是。
见她突然没了动作,已经换好裙装准备去挑马的郑芳菲看过来:“堂姐怎么了?”
“没。”荆微骊摇摇头,扯出一张笑颜。
喊来了候在马场里的人,让他们带着小堂妹先去选马,自己则是闲庭漫步地朝老早就看见她,甚至还冲主动邀她说话的温寿熹走去。
既然注定躲不过,至少不能折了太师府的面子。
她如是想。
温寿熹到底是丞相府的嫡女,父亲是朝堂上手眼通天的人物,衣食住行皆采的时下最新潮,走近后无意间扫到她裙摆上的清丽芙蓉,荆微骊的步子不受控制地慢一拍。
温寿熹上前一步,笑得纯善:“真是巧啊,荆三姑娘,在这儿也能遇见。”
看着她拥上来的身形,以及想握自己的手,她下意识收拢皓腕,一派自若:“的确,好巧。”
一个“巧”字被咬重,眸光流转,定在理不直气也壮的章兰尽面上。
她犹记得,当初他们的婚约还没解除,章兰尽知道她喜欢各色骏马,为了讨她欢心经常带她来这里。去年这个时候,他还送了她一只刚生出来不久的小马驹养活。
后来婚约解除,马驹也被她送还了。
毕竟就算那小家伙再怎么通人性讨喜,只要沾上一个“章”字,她就太阳穴直跳。
停都停不下来。
看来眼下,是这位章大公子犹故技重施了啊。
啧,她以前眼这么瞎吗,这么不走心的手段竟然也能陷进去。
因着心里有偏颇的气焰,连带着她看章兰尽这张脸也各种不顺眼,曾经能夸出十几条的五官,眼下竟然连路边跟着哑巴乞丐的大黄狗都不如了。
“既然遇见了,不如荆三姑娘同我们一起如何?”温寿熹主动示好,一脸浮于表面的真诚。
荆微骊挑眉,有些反感:“温姑娘真是太抬举我了,我马背上的功夫太差,不敌你们技艺高超,怕惹你们笑话。”
“这有什么,我们也只是来玩玩,图一乐子。”没有否认她提及的“技艺高超”,嘴角生出弧度,温寿熹矜持地笑着。
被笑意遮盖住的,是一层不可言喻的讥讽。
这荆微骊,果然是个草包,亏她还出身太师府吗,真是除了脸,浑身上下都没有一样能拿出来的,真是辱了荆太师的清风之派。
“还是算了吧——”
“这不是太师府的荆三小姐吗!”
话没说完,耳边就忽然响起另一道爽朗的年轻男声。
三人同时看过去,入眼的是一墨黑一鹅黄两道欣长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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