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蔡妈妈道:“你记着这个事儿,等过两日雪化了,你去使人请去。”
蔡妈妈都答应着。
一时屋子里又说起别的,话题自然绕不去顾七纳妾这件事,不管是说到顾七,还是说到菱月,老太太都有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感觉,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这一日,中午头老太太歇晌的时候,菱月去了二太太所居的慎安院。
耳房里,丁嬷嬷一只手抵着额头,正在闭目养神。
贱丫头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这时候忽然听得棉帘子给人从外头掀开,有人进来了。
丁嬷嬷原还不想理会,可是分明听得这个人一步步地直走到她跟前来,站住了,却不见言声。
丁嬷嬷睁开眼睛。
菱月冷笑道:“嬷嬷好手段!昨个儿刚得了消息,今个儿手段就使上来了!今个儿上午老太太非说兴许我和七爷八字不合,过几日就要使人去静慈庵请静悯师太过府来合八字呢。要是算出来我和七爷八字不合,嬷嬷可不就称心如意了!”
此时的菱月,俨然一只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似的,只能用张牙舞爪来保护自己。
丁嬷嬷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紧接着就是气愤,一个丫头片子,竟敢找上门来冲撞自己,这让丁嬷嬷一张老脸如何挂得住,丁嬷嬷气着气着,心中忽地一动。
一颗心,忽然快速地跳动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空有一身皮囊的贱丫头,丁嬷嬷心中暗骂一声:“蠢货!”
昨个儿她一晚上都没睡好,琢磨着有什么法子能把这个事给搅黄了,还没想出个结果。
今个儿这贱丫头就把现成的法子往她手里递。
可不是该着了。
丁嬷嬷一边在心里如获至宝,一边嘴里只管回敬道:“荣怡堂盛不下一个你了?到这里来耍失心疯了?”
此时的菱月红着一双眼睛,早已不见了昨日的风度,她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些年对我们甄家做的这些事,我都记着呢。今日你又来断我前程,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最好嬷嬷能阻断我的青云路,如若不然,但有我甄菱月飞黄腾达的一日,你,还有你那一家子,都给我仔细着!你这些年对我们甄家做过的事情,我甄菱月必将十倍奉还!”
撂下这些话,菱月恨恨地转身而去。
丁嬷嬷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
事不宜迟,丁嬷嬷忙使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问二太太告了假。
她年纪原本就大了,以这个理由告假,二太太就没有不准的。
这厢丁嬷嬷忙忙地就出了府,一进家门,先吩咐人把马车套好。
丁嬷嬷又去了自个儿屋里,锁上门,翻出来自己藏银子的箱子,想了想,整整数出来四张五十两的银票,在身上分两处放好了,又把箱子重新归置,这才从屋里出来。
坐上套好的马车,丁嬷嬷一声吩咐,马车就辘辘地朝着京郊的静慈庵而去。
一个时辰后。
京郊静慈庵。
静悯师太在一间庵室里招待丁嬷嬷。
庵室里布置得简单而清雅, 乃是静悯师太平日起居的场所,此时也没有第三个人。
丁嬷嬷从怀里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摆在静悯师太面前。
“师太, 咱们也是老熟人了。别的我也不多说, 我呢, 这里有件事要求师太帮忙, 一点心意, 还望师太笑纳。”
静悯师太瞟一眼银票,没拿, 只问是什么事。
丁嬷嬷心里骂了一声,又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四张银票摞一起,整整二百两银子。
静悯师太笑了,把四张银票卷起来塞进袖口里。
丁嬷嬷把事情跟她讲了。
静悯师太一听直摆手,道:“整个静慈庵都是顾府来供奉的, 老尼更是深受府上老太太的信任,哪里能做这等事情。不能不能。”
一边说着, 一边又从袖子里把四张银票掏了出来, 却没有给丁嬷嬷推回去, 只拿出来摆在自己跟前。
丁嬷嬷心知这老尼姑这是要坐地起价了, 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师太就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我拿出二百两银子已经很有诚意了。”
静悯师太瞟她一眼,不吱声。
还是丁嬷嬷先败下阵来, 压着火气退让道:“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银子。”
静悯师太笑了:“我这里有纸笔。您是个体面人, 写张欠条也就是了。还怕您赖账不成?”
丁嬷嬷按捺住火气, 在静悯师太的指示下,写下一张一百两银子的欠条。
静悯师太连银票带欠条一同卷起来塞进袖子里。
丁嬷嬷道:“那我可就等着师太的好消息了。事成之后, 我自会使人来送一百两银子。”
言下之意,事情若没成,那一百两银子她想都别想。
说这话的时候,丁嬷嬷心里还心疼得直抽抽,整整三百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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