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住在姑苏城内,父母因祸过世不久,奶奶为了能让他念私塾,拼了命地做绣活儿,晚上也不停,好不容易有银子让他去私塾启蒙,没多久奶奶的眼睛却坏了。
奶奶看不见东西,却还要照顾他,一次在外劳作时摔断了腰,瘫痪在床,他到处求医馆救救奶奶,但人嫌他们老弱妇孺,怕还不上银子,都不愿治。
他那时不过五六岁,因为父亲血统的缘故,个子特别高,看起来像七八岁的孩子,长得还挺漂亮,陪奶奶走在街上小姑娘大嫂子都喜欢逗一逗,也遇到过骚扰他的人,其中就有一花钱捐官的杜员外,那杜员外是个变态,喜娈童,很早就盯上过他。
听闻他父母去世,那员外便来逼胁他,他当时引吭大呼,引来左右邻居,好在杜员外虚荣爱面,只得悻悻离去。
但那杜员外心思阴毒,一边明面上给他允好处,一边又暗里着人使绊子,他和奶奶过得异常艰难,而后奶奶眼瞎瘫痪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必须救奶奶,郎中说奶奶瘫久了就没得治,所以他决定卖身给那杜员外。
杜员外听了倒也不急色,先请医馆的人把奶奶的病看了,让他安了心,又遣人给他梳洗打扮,穿了上好的衣衫,让他陪着一起游园。
姑苏城多名园,父母在世时他也随父母游过不少,如今选的这个东园,他来过,那时父母健在奶奶身体康健,一家人赏园吃茶,好不惬意,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家破人亡,奶奶瘫痪在床,而他……卖身为娈。
杜员外祖上就富,他包下了东园里的菡萏山房,山房两面临水,山房后白墙黛瓦贯通东西,其上开了几个雅致的漏花窗,时值夏日,阳光被树荫裁得稀碎,乱洒在这江南园林中,将雅致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穿着轻薄如少女衣饰的夏衫,头发按杜员外的喜好被束成一束马尾,插着一根玉簪,老老实实跟在杜员外身边,随他逛园子。
杜员外四十好几,长相已经在他刻意的遗忘中被模糊成一团,但他牵着他的手,揉着他手心的感觉时至今日都让他战栗、恶心。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菡萏山房背后的白墙上,那男人按他在墙上,摸他,他那时虽然年幼,但遭逢变故后被迫学会了很多事明白了很多道理,如今不过是将这个身体割舍,只要奶奶能得救,那就是值得的。
虽然他看起来高,但他其实也才五六岁,内心太抗拒太害怕,只能咬着牙别过脸,一边放空自己去想别的事一边忍耐着。
忽然墙上的花窗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至今记得那个画面。
那是个柿蒂纹的花窗,阳光从花窗斜射进园里,在地上投下一个完整的花纹,那顶着两个花苞发髻的脑袋出现,打破了完整的花纹。
毛茸茸的脑袋左右看了看,转过脸瞧见了他,她一张小脸本来好奇欣喜,见到他甚至笑了笑,突然她就不笑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
陆是臻那时候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羞耻、害怕,闭上了眼睛。
因为那个人罪恶的手伸向了他的下面。
他不但被猥亵,还被人目击了全过程,他也才五六岁,他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罪。
那个时候,那个年纪,他就想到了死。
“哪里来的淫贼!给本小姐住手!看不打死你!”
奶声奶气的娇叱将杜员外吓了跳,手缩回去,陆是臻才觉得自己能呼吸了。
他畏惧地睁眼,刚刚还软萌的娃娃脸此刻小眉头皱得老紧,面色严肃像个小大人,但她脚下踩的东西似乎滑了下,那小脑袋缩下去,不见了。
陆是臻被杜员外拽着往菡萏山房走,忽然身后又响起一声呵斥,音质虽奶,但气势十足:“给本小姐站住!”
杜员外一顿,陆是臻回头一看。
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又艰难地冒出来了,她摇摇晃晃,似乎踮着脚,虽然只够她露出一双灵气的眼睛,但她的气焰嚣张,让人不敢小觑,“歹人休走!看本小姐不打死你个无耻之徒!”
杜员外冷笑一声,“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言罢扬声向山房里喊道,“来人,去给我把这个野丫头轰走!”
接着他被杜员外拽回山房,杜员外见他身体抗拒,心烦,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他被打翻到地上,那人不解气,又抬脚踹了他心窝一脚。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立刻爬起来,再痛也不能倒在地上,必须站起来!
他知道站起来或许会被打,但至少不方便他再用脚踢打,手的力气比之腿脚小了许多,受伤也会更轻,奶奶的病还没好,他不能受重伤也不能死。
他得活着,他还有奶奶。
奶奶需要他。
杜员外生着气,又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两步走出去,“吵什么!一点雅兴全被扫光了!”
手下的奴仆回道:“有人要进来。”
“这里我包下了,谁敢进来!”杜员外烦道。
“好像是包下隔壁绿茵轩的人,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