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缨不愿意看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发觉自己竟连反驳的念头都没了。
……耿知襄啊耿知襄,你可知你真的让人无话可说了。
而他还在自顾自说着,“你不爱听,我明白。若是有我可以重新来过的地方,若是有,阿缨,让我知道。”
齐缨依然不语。这已是说不通了。不过耿知襄也没想要她答,环臂抱住她,默默不再出声。
或许是后怕,或许是真的太疲惫,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困倦,竟这样睡着了。
睡着了做了梦,支离破碎的梦。自己好似很忙碌,在府里来来回回,穿过重重院落,步履匆忙,心中焦灼,仿佛某一重门后有什么人在等着。
每穿过一重院子,就觉得要看见对方了,但只有侍女侍从们撞见她又匆忙见礼,她甚至已快要跑起来,也仍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忽然被摇醒时,仿佛回魂一般虚妄。火已熄灭,一点点昏暗光线不知是黄昏还是清晨,外头隐约传来人声。
她后知后觉望着眼前低声让她不要出声的面孔,背后虚汗已沾湿肌肤。
“穿好衣裳,”耿知襄知道她想必梦中惊醒,在耳旁压低声音,“他们追来了。”
空洞又惊恐地穿好衣裳,耿知襄拉着她往山洞深处走,脚下仍是熟练得仿佛知道前方去路。
“里面有地方可藏?”齐缨问。
“有,”耿知襄答得简短。
她只道他自己去探过路,并且越往里越黢黑,她几乎连山体轮廓也要看不见,他却仿佛一切尽在目中。
直到他忽然停住,脚下试探着什么,她随即听到一枚石子踢出、落下山崖深处,撞击山岩的声音。
后方人声说不清是远是近,或许就快寻到这处山缝。耿知襄伸手拉住头上一根似是山藤的东西扯了扯,有碎叶水珠落下。接着在齐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解开腰带绕过她身后,把她绑在自己身前。
“抱紧我,别松手,”
齐缨已经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了:“下面是什么地方?”
这处山缝构造奇特,竟然还有内崖,并且听那声音,仿佛深不见底。吸着幽幽的空气,她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耿知襄该不会是要拉她做一对亡命鸳鸯?
可即便如此,手下业已伸出紧紧抱着他背后,生怕有一丝松懈,也完全想不起来他身后还有伤。
“好,别出声,阿缨,”
耿知襄也没多话,确定她已固定好,握着山藤掂了掂足够稳当,便脚下蹬出,齐缨只觉身上一轻,两人已一同往深黑不见底的山缝内崖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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