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缨未作回应。她不知道是怎么重回马车上的。但也不用想,毕竟耿知襄在旁。她坐在这边,他坐在对面,再进来后,两人均是无话。
她控制不住地想着刚才左千闵的神情,一遍一遍,然而面前一直不语的黑影忽然起身,一时间她的心脏也仿佛跟着窜到喉咙口。
齐缨猛地拉住他:“你去哪里?”
“你说呢?”耿知襄冷笑,甩开她手,“去杀你奸夫。”
“——你胡说什么?”齐缨失声惊道。
“胡说?”他猛地回身,一把捏住她肩膀,“他跟着你这么久,你只跟他眉目传情,没上床肏过?”
她张了张嘴,什么声都发不出来。
一会儿没听到她的解释,平时伶牙俐齿此时消失无踪,耿知襄只觉胸中无底洞愈发寒凉,力气全用在控制自己不至把手下肩头捏碎:“是他逼你?”
“……不是,”
预想中的答案熄灭了最后一丝希冀,耿知襄听见自己忽然失笑,甚至问起心里决意不去多想的细节:“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缨双唇冰凉,绝望惊恐攫住了心口,相比现在,方才他的怒意逼人几乎已像春风拂面:“……下了叁脊峰,去罔山村的时候。”
“……两年,”他语气平静得更为骇人,“我要到你尚不及一年。”
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他手下一紧:“我的孩儿呢?你们……”
“哦耿知襄,”齐缨忽然想笑,又想哭:“你没有孩儿,我编来骗人的。你怎么会真觉得我们有孩儿?我被掳上匪寨,我早想办法吃了不能有孩儿的药,跟谁上床多少回,都不会有孩儿的。”
马车中的争执听不清楚,但动静一时揪心,又平息下去,耿至全程绷着后颈,整个肩膀都不能放松。
他没有想到那两人竟搞到了一起。原本他担心的是大哥,现在他倒真开始怕齐缨会有事了。
一行人进了郡守府,马车帘掀开,耿知襄抱着齐缨下车,她一手撑在他胸前,双目微红,面庞上则不见血色。再看耿知襄,类似情形耿至虽已不是第一回见,但仅此一眼,他确认自小到大,就从没见大哥这么愤怒过。
“大哥!”他喊住他们,尴尬地往后方瞥了一下,“方才我看……左千闵好像还远远跟在后面——”
“他若要进府门里来,就杀了他。”
微弱的哭腔逸出,耿知襄迈步跨过门槛,齐缨无力问道:“你要做什么?”
“备水,”他目不斜视:“给你洗干净。”
“……可你才不干净,耿知襄,”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忽然注入身体里,齐缨伸手揪住他胸口:“奸淫掳掠的事情,你做了多少,你凭什么给我洗干净?我又做了什么?我本就不该跟你成婚的,我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再说下去,齐缨,”耿知襄还想冷笑,但脸上的肌肉几乎无法动弹,“我真不能保证不会伤你。”
阖上的屋门里声响渐渐低闷下去。耿至控住了主院旁人,按着吩咐备上热水浴池,竟比起以往都更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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