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卧室里比平日阴冷了许多,整个人似乎浸在凉水缸里,从脚心冷到天灵盖。
他略略支起身,发梢低垂,掠过耳畔,凉飕飕的。他调出手机的相机,小心翼翼探向床沿。手机慢慢往下放,摄像头对准床底。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他照了一张床底的照片。迅速缩回手,定睛一看,照片里是他的床下,堆着一些杂物,没有女鬼。
她不在床底,会在哪儿?
是已经离开,还是……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头发长了许多,竟垂到了肩头。一股寒气直透脊背,胸口仿佛捂了一块冰。他慢慢抬起头,举起手机手电筒,照向对面的穿衣镜。镜子里映着他苍白的脸颊,还有他后背贴着的女鬼。
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他与女鬼,正背对背而坐。
女人凄切的呜咽声传来,近在咫尺,幽咽如泉,听得姜也头皮发麻。他眼睁睁看着女鬼身子一动不动,脑袋却缓缓地扭了过来。她脖子扭动的咔嚓咔嚓声响就在耳畔,无比清晰。冰凉的长发擦过他的后脖颈,女鬼的脑袋转动了180度。一张青紫狰狞的脸出现在镜中,唇腐齿豁,双眼翻白。
即便她变成这副模样,姜也还是能辨认出来她是谁。
她不是五楼那个跳楼自杀的阿姨,她是刘蓓。她的身体被夺走,又以鬼魂的形态回来了。
刘蓓停了哭声,露出无比狰狞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肠粉好好吃鸭,阿泽和小也都喜欢吃!
碟仙问鬼
姜也操起床头的床头灯,狠狠往后一敲。刘蓓凭空消失,床头灯砸在床沿上,灯罩碎了一地。哭声响起在天花板上,姜也仰起头看,只见刘蓓蜘蛛似的趴在天花板墙角。姜也飞也似的跳下床,直接冲出卧室,反手关门一气呵成。门被关上的刹那间,刘蓓撞在门上,砰砰巨响。姜也奔向玄关,争分夺秒拆第二个快递。这里面有他的秘密武器,或许有用。
刘蓓撞了两下就不撞了,卧室里寂静如死。姜也心头发慌,如果是无头尸还好对付,毕竟那只是会动的尸体,物理障碍有效,而现在他面对的是女鬼,物理障碍无效。果然,下一刻,本来被锁上的卧室门吱呀呀洞开,刘蓓狰狞的面容浮现在门后的黑暗里。
姜也汗如雨下,用剪刀使劲儿戳快递。印刷店老板包装得太严实,这快递撕了半天还拆不下来。他抬头看卧室,刘蓓已经出了卧室,立在门口。快点快点快点,姜也咬紧牙关,手上动作不停。再抬头看,刘蓓又近了几步,站在客厅茶几边。每次姜也抬头看,她都会比上一次更靠近一点。姜也用尽平生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把快递包装盒上的胶带撕掉。眼前出现刘蓓的红裙,刘蓓到了他跟前。
他仰起头,对上刘蓓狰狞的眼白。
姜也掰开快递,刷地拿出里面的东西,亮在刘蓓面前。刘蓓的脸僵住了,整个人闪烁了一瞬,忽然消失不见。姜也喘着粗气,几乎虚脱。他把东西收回来,玄关的声控灯橘黄色的光晕下,他怀里赫然是个等身抱枕,上面映着靳非泽的人像。油墨清晰,连靳非泽长而翘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姜也先把那两个漏网之鱼针孔摄像头给拆了,然后扛着1米88的大抱枕在家里巡视了一圈,这次他连桌底床底柜子缝隙和窗帘后面都不放过,终于确定刘蓓已经消失了。
他把抱枕放上床,与它同床共枕,还给它盖上被子,营造出他与靳非泽一起睡觉的假象。保险起见,他掏出手机,充上电,调出早上偷录的靳非泽录音。
“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他设置成循环播放。
等了片刻,刘蓓没有出现,看来不会再来了。他安了心,戴上耳塞和眼罩,靠着靳非泽的等身抱枕,进入梦乡。
第二天睡到大中午,他拆了第三件快递,穿好衣裳出门上课。在早餐店排队买肠粉当午饭,他看见刘蓓一袭红裙,立在马路对面。车辆来来往往,行人纷纷如织,竟无人看见那个怪异的女人。姜也付了钱,再掉头看马路,刘蓓已经过了马路,站在马路这头,离姜也的距离缩短了一大截。姜也面不改色,提着肠粉往巷子里走。进了深巷,他再扭头看,刘蓓站在他后面。
姜也放下肠粉,拉开外套的拉链,露出了他里面穿的白t。白t上映着靳非泽的油彩人像,刘蓓的脸再次僵住。眨眼间,她便消失不见了。姜也淡定地提起肠粉,往吉他培训中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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