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刑消息一下午便传得人尽皆知,本来井井有条的上城区没了依傍瞬间乱成一团,比中下城区还要人心惶惶,而敌国首领听闻倍感荒唐,但暂时还不敢来淌浑水,毕竟这里还大军坐镇。
但温徇的将军身分暴露,应证大眾多年的揣测,也同时招来眾多怨愤与不解。
朱掣回来不出半月便听到这消息,心里有些隔应,尤其朱承贺还一直跑来骚扰,大概是协会认为这跟他从上城区离开有关係。
反正说没关係铁定没人信,朱掣乾脆不解释了。
不过有粉丝说他参加公开处刑,还把现场偷偷录了下来,朱掣没忍住好奇私下看了私讯,当时现场不太平,抗议人群在场外闹成一团,有秉持人道主义阻挡死刑的,有单纯想为首领说句话的,有问首领都要处死为甚么那小林总还没死的,甚至还怀疑是温徇暗箱操作给未来亲家赦免罪刑。
军部严阵以待,内场肃静得可怕,那名粉丝进去后也不敢太张扬,只敢悄悄把手机藏在椅背遮挡下,画面大半都是黑的,只有依稀的声音。
往上有传闻说当日卢璟天的行为很奇怪,然而没人能拿出清晰的影片佐证,朱掣也无从推测奇怪在哪,只想这大概率是温徇的手笔。
然而朱掣把影片来回放了三遍都没听到熟悉的声音,只有在结束后,镜头随着粉丝离开那瞬间、桌边一晃而过的人影。
不知道这次结束,他会不会又喝成那个样子。
不过虽然有间言碎语,但温徇的立场比他想像中还要稳固,到底是没出甚么危险的样子……难道之前是他想太多了吗?
朱掣捧着手机,指尖在通讯栏迂回不定。
本来作为下城区新世代好公民,这里面没他事,反正最多就被人扒出协助军部调查案件被在网路上来回削几次,真人也掉不了几根毛,只是……
要打电话问问吗?
深夜军营,庆功宴。
大仇得报,举杯欢庆,平时操演的空地上全是温军的欢呼声,就算有非温家一脉的,或是不敢吭声,或是被氛围推着入戏。
「我们温军要杀的人,早晚杀得!我们温家军要夺的权,早晚夺得!那群死不要脸的贱胚子!早晚跪在我们脚下哭爹喊娘!」
眾口齐声,响彻夜空,欢声笑语浸在杯盏酒水间,被眾人胡乱吞下了肚。
温徇隐在墙角,手握半空酒瓶,直到又一下铃声响起,他顿了好久才掛断,起身独自驱车来到军监。
林映煋听闻动静立刻警惕,见牢门外有隻目光涣散的温徇心思又活了过来,趴上窗口调侃道:「哟?大喜日子,你这大功臣怎么自己出来了?」
「无聊。」温徇沉声:「已经没什么事做了……」
「好不容易半解脱了,就没有想做的事?」
温徇一顿,脑中浮现那个熟悉的身影躺在沙发上。
『我这一生差不多就这样了,剩下只希望那些遭心事在有生之年能消停吧。』
温徇眸光低垂,郑重而深沉。
「想当英雄。」
林映煋满脸错愕:「你有病?」
可温徇只是微微一笑:「我也觉得我有病,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真疯了?明明小时候都没这么中二的啊?难道是衝击太大了?」
「我没疯,我是认真的。」
林映煋呵呵明显不信:「我果然不懂你们这帮大老粗的脑回路。」
温徇苦笑摇头,将酒灌尽,自顾自地坐到门脚下,抱着单膝喃喃:「枪开在人身上,死的是一个人;可同样的枪开在思想身上,死的是一票人。然而最后到底是哪家渔翁得利了,却没人在乎。」
「好端端卖甚么文艺……」
「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那个渔翁。」温徇眼里掺着痛恨与诡异的爽快:「他们就是会被这种烂大街消息左右的蠢货,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贱不贱,他妈才会在当完旧时代的奴隶后又全都屁颠地跑去当新时代的走狗。」
「……」林映煋撇嘴:「将军,走心了啊。」
温徇呆呆地望着长廊,想到甚么莫名一笑:「早就走了,走得彻底。」
「怎么觉得我两不在一个频道……」林映煋把手伸出窗口往下拍了拍门板:「酒还有吗?我也要。」
温徇摇了摇头,抓着喝剩的空瓶颈敲地板。
「过分。」林映煋缩回手抓着栏杆叹气:「你男朋友呢?」
「也走了。」
「他不要你了?」林映煋刚说完立刻收到一瞪,嘖了声:「唉呦,好凶。」
就在这时,温徇手机又响了。
只见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掛掉后直接扔到墙角。
林映煋把整颗头卡到窗上,好不容易才瞄到萤幕:「阿掣?谁啊?」
话刚说完,萤幕又亮了。
「……」
「是讯息欸,不看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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