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传来节奏的敲击声,温徇应话,何敬便进来将餐盘送上了桌。
温徇目不转睛盯着监控画面,可当何敬要走时却突然喊住他:「把沙鹿那盘也送过去。」
「我会通知他去厨房拿……」
「刚刚你甚么脸色,别以为没人看见。去送餐,顺便赔个礼。」
「他就是个卖弄嘴皮的婊子,我凭甚么服务他?」
温徇眸光一沉:「滚过来。」
何敬脸色微变。
然而温徇始终面不改色,只是淡淡一记眼刀削过去:「出生好,就能耐了?」
何敬闻言一颤,咬了咬唇,扬手就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温徇视线移到那半边被打红的脸颊上,语境森冷:「何敬,我当你是我兄弟,可你如果非要白白浪费机会,下回你尝的就是枪子。」他轻轻理了下袖口:「我从小跟你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们瞧不上他,但我可以在这明白告诉你,你们连他一根手指头用处都比不上。」
「……您为甚么非要跟他合作?他们那种人就会在网路上发疯!他们知道政治怎么推行的吗?他算甚么东西!那种天天生活在垃圾堆里的人能懂大局吗!」
「要是懂大局才能做事,那我们谁都不算个东西。」
「……」
「去赔礼。」
温徇看何敬挟着火气退出去,又看回面前的监控画面,里头的小人在画面上不断的走动、布置这个接下来要生活的空间。
他看着泛蓝的画面,不禁想起有人说过──那些吃过苦、受过欺负的人,因为早在人生前半段就受够了磨礪、见够了纷扰,所以他们一般更通人情达事理。
可事实那些人在某一种层面上,也是最容易被誆骗的一类人。
那些人也许知道如何忍耐、也许知道如何造就与承受罪恶,但正因为受够了常人不会受到的痛苦,所以他们以为自己甚么都懂了。
在看似沉稳的外表下,还藏着极其幼稚的认知,因此有时甚至比常人表现得还要拙劣。
温徇端过小桌上的餐盘,拖椅坐下,提起筷子,边看监控画面吃了起来……
隔天中午醒来,朱掣感觉好像被鬼压床了。
明明意识很清楚但眼睛就是睁不开,胸口还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呃……」朱掣闷吭一声,好不容易瞇开眼往下看,就见某人正大辣辣趴在他胸口,神经短路了下,才认清那熟悉的笑脸正是昨天刚掉马的温大将军。
「醒了?」温徇笑着起身,半倚着床侧从床头柜上的餐盘抓起一块乾粮,往朱掣嘴前塞过去:「赶快吃一吃,要出门了。」
「我、我自己吃就好……」朱掣被压麻了动弹不得,只能以躺着这种非常不体面的姿势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啊。」温徇说着又用乾粮往朱掣唇上督了两下。
他妈能不能有点隐私……
朱掣被他这莫名其妙腻死人的甜笑害得心尖一哆嗦,只能顺着意思稍微前倾把那块乾粮叼进嘴里嚼:「怎么趴我身上了?」
「无聊啊。」
「?」朱掣一脸困惑得趋近害怕。
温徇见他这样笑容更灿烂了:「快点吃吧,不是说好一起去逛街的吗?捨得让我就在这看你吃一下午?」
朱掣好不容易活动起还有些痠麻的手,俐落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那我先吃饭,劳驾您等我一下。」
温徇看他绕过自己去端餐盘又坐回床角低头就着盘腿吃起来,靠着床头柜拖腮欣赏道:「在我这里吃的就是军餉,别嫌弃啊。」
「我又没这么娇贵,臭水沟捞起来的都吃过,你们这已经算是山珍海味了。」
「是啊,之前在壕沟里我们也把泥水混着吃,这样能省一点粮食。」
朱掣感觉噎喉里那块乾粮屑哽了一下,捶了把胸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动作:「真的假的?」
「真的啊。」
这人是不是在玩他?
朱掣带着疑问吞完午餐,又试探道:「那个,我要换衣服,麻烦回避一下。」
「好。」
温徇乖乖退出去。
可朱掣心里更慌了。
这么客气不合理啊?他不是人都在这跑不掉了吗?这不是压榨免费劳工的最佳条件吗?现在是在收买人心?还是有求于他?是怕他在网上随便造谣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把他想的太小心眼了。
朱掣随便往身上套了两层卫生衣还有一件毛衣,跳着脚边哆嗦边套上厚棉裤,披着大衣端起吃剩的空盘出去,然而刚踏过门槛,守在门边的何敬立刻抢过他的空盘,嘴角扯起一个还算可以的弧度。
感觉上是和着昨晚来道歉做的一套补偿,可朱掣被他笑得心里发寒,连忙别过头顺着温徇引领下楼。
「昨天我很担心你知道我身分后就跟我生疏了。」温徇微笑:「但今天看你好像比昨天放松很多,是晚上发生甚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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