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装是吧?”
王场长冷笑一声:“我问你,你们这么些人到燕窝岛是来干啥了?”
“到沼泽里捡雁蛋,捉小雁。”
吕律平静地看着他:“燕窝岛周边,乌苏里江河畔、挠力河河畔的渔民每天都有登岛打大雁的,也有孩子进沼泽地捡雁蛋,还有人到这里打猎,我没记错的话,农场好像不管这些事儿,我们好像也没有妨碍农场生产。农场向来跟周边民众团结一家亲,借这无人居住的草坯房落个脚,好像也没啥问题。”
“是吗?”
王场长接连吸了几口烟,然后把剩下的大半截扔在地上,抬脚用铮亮的皮鞋搓了搓:“我不那么认为。你去见了薛淑琴,想必已经知道雷蒙犯的事儿了。农场不少老职工都知道你跟雷蒙的关系好,你这趟回来,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到现在都还有留守的知青想方设法地回城,你倒好,好不容回去了又跑回来。
上一次你来,还能认为你是来看看老友,这一次呢?你不觉得你来得太巧。
还是说,这事儿,本就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跟雷蒙已经商量好了的?是借口上岛打猎,实际却是接头的吧?”
听到这话,吕律不由笑了起来:“王场长,我真的很佩服你,但却不知道是该佩服你这联想能力还是佩服你这嫁祸能力,不对,你现在这样,更有点疯狗乱咬的架势……我们过来,是被你逮到乱咬的机会了吧?”
“你……”被当着人面骂疯狗,王场长脸上立马挂不住了。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正想说话,又被吕律打断:“王场长,别那么心急啊,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太牵强了?脏水可不是这么泼的。”
“兄弟,到底咋回事儿?”张韶峰听着两人对话,越发莫名其妙了。
但是,一听两人对话,再看看对方这架势,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我刚才去雷蒙家,一方面是探望一下,另一方面是想请他帮忙给咱们借两条去沼泽里捕捉小雁的小船,去了才知道,雷蒙被关押起来了。
现在是分场副业队红花100号割烟浆的时候,他帮管理员往晾晒场抬了一次烟浆送去晾晒,隔天发现晾晒场晒着的烟膏丢了一些。
王场长速度很快,立马就领着人去搜查,结果,在雷蒙的床铺下垫着的乌拉草中发现了拳头大的一团压扁的烟膏,然后就被王场长一口咬定,那些丢失的烟膏是雷蒙所偷,把人给关押了,每天审讯。
我很奇怪,雷蒙好歹也是当过分场场长的人,这样的人会蠢到把烟膏藏自己床下垫着的乌拉草中,基地里每天都有不少警卫守着的,进出都会被仔细搜身。
包括进晾晒场,进出也是要仔细检查的,当时出来的时候没搜到,为啥隔天王场长就能搜出来,别跟我说警卫处的人在开小差,这种借口太低级……反正我听了,怎么都觉得这是在栽赃嫁祸。
这种事情,一听就有问题,明明嫌疑人不少,却只是关了雷蒙一个,还咬得死死的!”
吕律说到这,长长叹口气:“峰哥,咱们这次来,摊上大事儿了!这王场长怕是已经认定咱们是来跟雷蒙接头,以抓捕小雁为借口,实际是来转走烟膏的同伙……是不是啊,王场长?让我更奇怪的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却是一直在警卫处关押着,也没报案,好像也一直没告知总场,就是这王场长一直在审。”
“雷蒙已经人赃俱获,这还有啥好说的,终究是要交代的,至于你们,到底是不是来接头,等剩下的烟膏找到,事情调查清楚了,不就知道了……抓起来!”
王场长一挥手,警卫处的一干人立马端起枪,将几人团团围住,有人拿了手铐就准备上前。
本来安静地站在吕律旁边的几条狗子一下子炸毛,立马掉头冲着周围的人呜呜地凶叫着,吓得周围几人不敢靠近。
王场长微微愣了下:“几条狗怕啥?真要敢咬,打死完事儿!”
听到这话,别说是吕律,就连张韶峰等人也一下子变得恼火起来。
张韶峰更是直接吼了出来:“你动一下试试!我们几个,包括这几条狗,你要敢伤一根毛,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并且,他一步跨了出来,挡在几人面前,并冲着扭头朝着自己看来的吕律使了个眼色。
烟膏,旧时美称芙蓉膏,那些瘾君子通常就是把这玩意儿搓成小丸或是小条,在火上烤软,然后塞烟锅里,翻转过来对着火苗,慢火小烤,吸烟锅里燃烧产生的烟。
小丸在烧烤过程中,逐渐融化成泡状,瘾君子们管这种小丸式吸烟,叫点炮,吸一次叫吸一个泡,所以才有了大烟泡的说法。
这可不是大荒里被叫做大烟泡的暴风雪,而是真正的大烟泡。
用在医药上,烟膏是难得的好药,用来吸食,那就是伤身败家,害人害己的玩意儿。
但不管怎么用,向来金贵,但也正是如此,处罚向来严厉,这种锅,背不起。
摊上这种事儿,要是全都被关起来,那就太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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