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您可别说这样的话,厂子里以后还得靠您领着呢,您……”
不等江国勋话说完,黄宝贵摆了摆手:“我的身体我知道,以后呀恐怕是回不到一线了,可现在三厂这个样子,我怎么又能放得下呢?”
长叹了一声,黄宝贵语重心长道:“刚才那个馊主意可千万千万不能干,把产品当工资发给职工,让职工自己上街卖了换钱?这做的叫是人事?别说老子丢不起这个脸,你们就能丢得起这个脸?”
“话再说回来,这样做的后果你们考虑过没有?你们这么干是伤人心啊!伤我们三厂上下全体职工的心啊!人心是什么?人心就是一股劲,一旦劲没了,心散了,以后这个队伍还怎么带?”
“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么干三厂就彻底完了,你们……还有我在内,如果不想三厂的职工指着鼻子骂祖宗十八代就别干这事。兄弟,两位老兄弟,这事不能干!绝对不能干啊!”
黄宝贵不是什么好人,他有着野心,也有着手段,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三厂厂长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
这些年里,和黄宝贵不对付的人不是没有出现过,盯着他厂长位置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黄宝贵只是一个莽夫的话他也坐不稳厂长的位置,更不可能带领三厂成为第二梯队的佼佼者。
但黄宝贵对于三厂的感情却是丝毫不参假,包括对下属职工同样也是如此。要不然黄宝贵在三厂怎么会如此得民心?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黄宝贵再怎么横,这些底线还是有的。
“可是厂长,如果不这样的话厂里工资可是发不出来了啊!”江国勋急道。
“办法可以想,事可以努力去做,哪怕就算晚几天把工资给大家也比干这种没屁眼的事好。”黄宝贵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接着想起一件事追问道:“我记得之前局里不是打算帮我们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么?这笔钱一直没到么?”
“我的厂长啊,局里当初出这笔钱可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我们和八厂合并,可后来不是……这事都搁置了,局里哪里还肯把钱给我们?”江国勋苦笑道。
黄宝贵一拍额头,这才想起这事。
“哎,折腾的早了些,要不然厂里的人去晚些折腾,等这钱到账再去请愿也不会闹的现在这样。”
黄宝贵有些自责,自己当初忽略了这件事,再加上厂里职工去请愿的时候连他也是事后知道的。假如早点知道的话他黄宝贵肯定会拦住,先把钱给弄过来再说,等钱到手再反对也不迟啊!
再说了,到时候事黄了,这落进口袋的钱难道还真能要回去不成?都是国家的企业国家的财产,还分什么彼此?何况三厂有了这笔钱说不定就活过来了,就算是借用这笔钱也说得过去,等以后三厂有能力归还再把钱还回去也不迟呀。
现在好了,钱还没到手就把事给折腾黄了,亏得八厂先给了三十万,要不然这国庆节都没法过。
可就算这样,接下来的问题还依旧存在,没钱啥都没办法,黄宝贵也不是孙猴子,拔根毛吹口气就能变出钱来。
皱起眉头,黄宝贵下意识地又把烟给掏了出来,点上一支闷头抽着。
抽了几口,黄宝贵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我……”江国勋张了张嘴,看看一旁的刘新红,而刘新红同样是这副表情,两人面面相觑却一时间谁都没说。
看着他们的表情,黄宝贵心里大概猜到了些,叹了口气道:“老江,你现在主持工作是厂里的一把手,老刘呢是我师弟,大家在一个锅里抡勺子这么多年都不是外人。我想你们也是没办法,要不然也不会今天跑这来看我这个病人,说吧,再坏的结果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我来说吧。”刘新红接过话,对黄宝贵说道:“师哥,厂子里的情况我就不重复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觉得如果没有大笔的资金注入,三厂还能支持得下去么?”
黄宝贵没回答,但他眼神中的失落已经给了刘新红答案。
“我们都是从年轻时候就进的三厂,这么多年下来从当年的青工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伴随着厂子慢慢成长起来的。不说别的,就说对厂子的感情吧,无论是师哥您还是老江,包括我在内,谁对我们厂子没感情?谁又愿意看着厂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没办法啊!现在厂子已经这样了,我和老江这些日子是吃不好睡不好,天天为厂子的事犯愁。您瞧瞧,我这脑袋瓜都快秃完了,老江白头发都多了一半。”
“但凡有点办法,我们也不会愁成这样,可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啊师哥!”刘新红的眼眶中带这湿润,说话间有些哽咽,他抬手抹了一把脸道:“昨天管理处的陈处长来了一趟厂里,把我和老江找了去,问了问厂子里的情况和安排,尤其是问到了三厂究竟能不能渡过难关的问题。”
“你们怎么说的?”黄宝贵神色平静开口问了句,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刘新红摊开双手道:“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可能自己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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