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是个庶出的卑贱之人,宇文家上下都不拿我当人看,但身上到底打着宇文家的烙印。只是我满心都想的是安稳度日……”他说着说着就要垂泪,
沈廷倒吸凉气,他这一哭自己反倒不会了,于是连忙安慰他:“行了行了,我用还不成?”
宇文施麟勉强笑笑:“承使愿意收下就好。”他擦擦眼泪,连忙转移话题,看向桌上的鱼汤:“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晦气的话。好香啊!这是什么?”
“鲫鱼苋菜汤,你要的话给你盛一碗。”沈廷让他哭麻了,见他对这鱼汤有兴致,连忙给他也盛了一碗,希望他快收了眼泪,一个男人哭什么哭?
“那我就不客气了。”宇文施麟道谢,擦擦眼角的泪珠,双手接过鱼汤。
沈廷低下头,抿了一口浓白的汤汁。
果然不错,鲜到能把舌头吞掉,他刚想再喝一口,手中的碗啪一下便被打飞,耳边传来宇文施麟凄厉地喊声:“沈承使不要喝!”
沈廷怔怔地看向他。
“这里面有脚鱼!脚鱼同苋菜相克,若是吃了,恐怕会对身体不利。”他连忙问:“这东西是谁送来的?简直其心可诛!沈承使一定要严惩啊。”
沈廷不敢相信荣招妹会害自己,毕竟自己吃了他那么久的糕点都不曾出事,只是后宫里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过贺兰君卓的教训,他没法无条件相信荣招妹,于是连忙传了太医来。
今日在麟趾宫当值的是徐太医,他用银针在汤中测了测,并无毒,又细细尝了一口,有些犹豫道:“承使,这汤的味道是和平常的苋菜鲫鱼汤有区别,但臣实在尝不出太多区别……”
他是太医,也没长狗舌头,每次食材虽要察验并过口,却也只是知道东西没异常罢了。
沈廷又去御膳房叫来两个试菜的宫人,两个宫人足足喝了半碗,才犹豫着说:“承使,其中兴许是有脚鱼,只是处理得当,不易察觉。”
“承使,我的舌头自幼便比旁人敏感,又因为精通药理方才能尝出……”宇文施麟皱眉提醒沈廷,“看来送汤的人是刻意要害你。”
脚鱼和鲫鱼,两个长相天差地别,根本不会弄混,且这汤是荣侍巾亲手所做,一路也都是他宫里的人亲自送来,断然不会有人做手脚。
沈廷一时间门心中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怒火,他对荣招妹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他竟敢这么对自己……
“将汤端着,和我一起去昭阳宫。”
温书闻言,连忙把剩下的汤都折到一起。
沈廷气势汹汹地带人踹开了杜芳堂的大门。
宇文施麟跟在最后,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笑话,真以为他会用这么浅薄的手段来完成计划吗?
荣招妹、宇文东奕,他一个都不会留下。
他先用荣招妹获取沈廷的信任,下一步的计划才会实施顺利,沈廷这个没脑子又轻易信人的蠢货,拿捏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荣招妹惊恐地看着闯进来的一群人,在见到沈廷身后的宇文施麟时,一切都知道了。
宇文施麟之意,不是除掉沈廷,而是除掉他!
好歹毒的一个男人!
“承使这是做什么?我好怕啊。”荣招妹怯怯道。
沈廷也不与他多解释,直接抬手:“不知道?脚鱼掺在鲫鱼苋菜汤里,你不知道?给我灌下去。”
两个大汉掐住荣招妹的肩膀,温书端着碗,掐住荣招妹的下颚,将汤喂了下去。
荣招妹所依仗的一切,都是沈廷对他的怜悯和不防备,但凡沈廷对他的怜悯消失,他连丝毫招架之力都没有。
“咳咳,咳咳……”一碗汤下去,他咳得撕心裂肺,泪眼婆娑地抱着沈廷的腿磕头:“承使,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狼心狗肺?我都是被逼的啊!”
宇文施麟额头一跳,就听他又哭诉:“都是宇文施麟逼我的,我好心给他们送去枇杷膏,里面无意掺了一味五倍子。
我只知道是清火利肺的好药材,宇文侍巾却说是有碍男子生育的,他威逼我给您做相克的食物,若我不做就告发到太后那里去……”
“你信口雌黄!若当真是我指使的,我又怎么会特意告诉承使,这不是多此一举?荣侍巾不要随意攀咬拖人下水!沈承使英明,必然不会被你所迷惑。”宇文施麟早就想好了脱罪的话术,此刻气定神闲道。
他的计划百密而无一失,沈廷绝对会相信他的话。
沈廷抱着肩,面色冷淡,对这场闹剧施以冷眼,待他们争吵完,才微微向宇文施麟处抬了抬下巴:“也给他灌一碗。”
宇文施麟大惊失色:“承使,我并无错处啊!”
“你也是个不省油的灯。”沈廷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脸,“真都拿我当傻子糊弄呢?”
事情的计划、步骤,都是一点点按照宇文施麟的想法来的,没有丝毫偏差,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料到,沈廷竟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也参与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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