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一直知道自己有个表哥,是大姨的儿子,大她三岁,他们一家都在北京。
大姨是医生,姨父是警察,他们工作很忙,几乎不怎么回来。
据母亲说,她上一次见到这位表哥,还是六岁。
时月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今天一早,时月便被母亲叫醒,给她换上了新裙子,带她去机场接大姨一家。
大人们说姨父办案时受了伤,所以调任回老家,大姨一家便一起回来了。
时月坐在车上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
时月自小便内向,因成绩好,这份内向就成了乖巧。表姐覃怡小时候也内向,但她成绩不好,家里人便说她性格别扭古怪。
表姐大时月两岁,今天没来。
时月隐约听见大人们不满的说那孩子越来越叛逆,最近甚至化起妆来,每日里描画的小鬼似的,跟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
时月垂下眼帘,低头玩着纯棉运动短裙腰间的系带,将注意力转移开,不再听大人们的对话。
她心情不太好,已经很久了,但从没人注意到。
从暑假知道成绩开始,就不太好。
时月今年刚小学毕业,本满心以为自己的成绩考上省重点没问题。
没想到竟然只能去市二中。
虽然市二中已经是增城最好的中学,但比省重点,还是差了些。
家里人因为她考上市二中还庆祝了一番,时月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心里隐隐有些莫名的戾气,憋在心口,进出不得,一个月了,难过得很。
但她没什么朋友,只能自己努力消化,收效甚微。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爸爸的车停在了机场停车场。
时月安静地跟着大人们走进机场大厅,看着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流,时月心底约法的难受。
她很羡慕。
那些提着行李匆忙离开这座小城的人,就连他们连上的疲惫仿佛都带着自由的标签,令她向往。
如果考上省重点,她半个月后也应该跟这些人一样,能够离开这里……
时月眼底有些发酸,微微低下了头。
恍惚中有个高大的身影倏忽笼罩在她头顶,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道,厚重,并不甜腻的香。
是男香。
这是时月人生中,第一次闻到男士香水的香味。
半年后她才知道这款香水的名字:大吉岭茶,暗夜版。
时月缓缓抬起头,看见自己面前一步远的距离站着一个少年,很高,至少比她高三十多公分。
两人站的不远,时月要仰高了脖子才能看见他的脸。
这个姿势有点费劲,但她看的格外认真。
电视里的明星也不过如此。
时月心中懵然地想着。
突然有些理解了班里那些追星的女同学。
好看的人,的确让人心底发颤,头脑发昏。
少年黑色的头发比学校里那些男生稍微长一些,刘海潇洒地垂落下来,幽黑的眼眸如一滩深湖,与时月对视,将时月小小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沉沦。
在他的眼神里。
时月竟微微有些发颤。
一定是机场的空调太冷了,小女孩这么安慰自己,努力的想转开视线。
却无能为力。
少年迟迟地摘下耳机,率先移开了目光,看向时月身旁的女人,唇角微挑,喉结滑动,嗓音有些沙哑,却十分好听,他说:“小姨好。”
时月的母亲闻言笑的十分开心,拍了拍时月,对她介绍:“月月,快叫哥哥,这是你表哥,李翊。”
“李,翊。”
时月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只觉得格外悦耳。
少年复又看向她,长眉微挑,眼神几分兴味。
妈妈嗔怪地拍了时月一下:“这孩子,怎么能直接叫哥哥的名字。”
时月忙垂下头,小声地叫:“哥哥。”
妈妈这才满意地笑了,转而去与自己姐姐说话。
一家人就这么边说话边往外走。
少年手中推着行李箱,脖子上挂着耳机,颇懒散地跟在最后。
时月有意无意地慢了一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一步远的距离。
只是直到上车,他也再没朝她看过一眼。
时月上车后,看着李翊坐上一旁大舅舅的车,待两辆车同时启动,朝着外公家开去,时月才收回目光。
一旁的妈妈心情很好的感慨着:“几年不见,小翊这孩子都长这么高了,才刚初中毕业,看着就是个大小伙子了呢。”
爸爸开着车,也笑着说:“男孩子,这个年纪正是抽条的时候,一年一个样。再过两年,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
时月垂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淡粉色的纯棉运动套装,想起少年的白t恤牛仔裤,抿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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