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青抚过棉袄上的?工整针线,浅笑着点头。
母亲擅长刺绣,女工比宫里的?绣娘还要好。
“娘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么?儿子该亲自上门感谢。”
提及这事太子妃就叹气?。
“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哪里有家?又何来的?名?字?若是有机会,娘想将她收作养女,带在身边,也好过她有一顿没一顿地饿着。”
陆卫青,“行,儿子没意见。”
殷娘就笑了,又看了看手?上的?棉袄,叹一口气?,“这么小的?女娃娃,咋就这么懂事呢!”
“懂事”两个字让陆卫青陡然想到了苏霓儿。
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区别怎么这般大?
关?于他知道是谁陷害她的?,他已经解释过了,她不仅不听,还冷嘲热讽,甚至气?呼呼地往山下跑,任他怎么喊也喊不住。
蛮横泼辣,且不讲理,还利用他的?怜悯肆无忌惮地折腾他、欺负他!
简直可恨!!
简直太不懂事了!!!
苏霓儿在见陈国?辅之前,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她先是找到狗子,交待狗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往山上跑。想要治好爷爷的?病可以想法子赚钱,不是非得去山上采药。
狗子笑得憨憨的?:“怎地,怕我摔死?”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苏霓儿瞪他一眼,“莫要嬉皮笑脸,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苏霓儿又交待,狗子年纪不小了,有力?气?,脑子也聪明,不要总想着去哪个大户人?家门口讨馒头,得干活挣银子。
只要有了银子,想买什么不成?
苏霓儿:“你可以帮人?跑腿、可以去酒馆打杂,大不了少要些工钱,总归有你做的?事,混口饭吃不难。”
狗子敛下嬉笑,歪头瞧了苏霓儿一阵,半晌才开口。
“霓儿,我怎么听你说这话像是在交待遗言啊?”
苏霓儿眸光微躲,垂下眼睑,思绪飘得很远。
她明日就得见国?辅大人?了,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来。
可她需得搏一搏。
与其?背着恶名?东躲西藏,不如爽快堵上一次。她不要谁的?施舍和?怜悯,旁人?欠她的?公道,她跪着也会讨回来。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她笑着,像是一朵倔强的?带刺玫瑰,在乍暖还寒的?初春,迎风长出了坚韧的?花骨朵。
她看向狗子。
“别瞎猜,我只是想着,等我的?事解决了,我就出去转转。天大地大,逍遥自在呢!另外,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陆卫青。”
陆卫青有仇必报。
上一世?他登基后,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没谁有好下场。
更何况,陆卫青是未来的?天子。得罪天子,子孙三代都莫要想着顺遂。
狗子不明白为何霓儿对陆卫青的?偏见这般大,在狗子看来,陆卫青很好相处,一点没有富家子弟的?傲慢。
不过,眼下狗子关?注的?重点可不在陆卫青身上。
狗子:“你要出门,啥时候回来?”
苏霓儿眸底闪过几许复杂的?情愫,却是没回答,又说。
“对了,明日午时到城门口来找我,我有事同你讲,还有东西要给你。”
如果她还能活下来的?话
苏霓儿做的?第二件事是约上陆卫青,在东巷的?小破屋里吃了个散伙饭。
当?然,陆卫青并不晓得苏霓儿已经准备离开了。
小破屋里,苏霓儿和?陆卫青面对面而坐。
这是苏霓儿重生后,第一次和?陆卫青如此平静地呆在一起。
小坡屋里没有盏灯,华华月光从破了洞的?屋顶洒进来,照清矮桌上的?小菜。
香酥鱼、红烧豆腐、油炸蚕豆、爆炒甜菜用不浓的?炭火温着,汩汩冒着热气?,在寂寥的?夜里晕出一抹理不清的?愁绪。
这些全是前世?苏霓儿最拿手?的?好菜,每一样手?艺都不比御膳房的?厨子差。
只因陆卫青喜欢,苏霓儿便央着御膳房的?厨子学了。
如今再?做一次,竟也没有半分的?欢喜。
两人?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他甚至没动碗筷,一直防备地盯着她握着茶盏的?手?。
最终,是她打破了沉默。
她说:“拿回你的?玉后,你有什么打算?”
苏霓儿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苛责,倒像是一位推心置腹的?朋友,缓缓提及彼此的?人?生,这让一直戒备的?陆卫青有些意外。
她从未如此正色过。
他拿起碗筷,吃了些香酥鱼,淡淡道,“我会留在上京等我的?父亲回来。”
陆卫青的?父亲是正在被通缉的?东宫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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