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生的,肯定就是了。”
“六月十六”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砸在陆卫青的心尖上。
陆卫青往后退了一大步,白皙的面容忽地变得阴沉。
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不甘心地问国辅大人。
“您如何晓得这些?”
国辅大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陆卫青的反应,浅抿了口茶水,冷淡道,“我不仅晓得她的生辰,还晓得她生父生母尚在。”
“旁的事你就别问了,总归她是个祸害,死有余辜。加派人手,即便把整个大京翻一遍,也?得翻出来。”
国辅大人又交待了些朝中的事宜,商谈完两人就此别过。
陆卫青从鸿记家私走出来,闷热的天忽地刮起一阵妖风。
残月隐入浓云,夜幕漆黑,狂风肆意地吹起街道上的落叶,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一如他此刻近乎魔障的状态。
六月十六,苏霓儿的生辰——恰好是缨儿的生辰。
或许从前他还可以?说服自己,缨儿和?苏霓儿近乎一样的生命轨迹纯属巧合,可同一天的生辰,已然不是任何“巧合”可以?解释的。
同样的年纪、同一天生辰、都?是丢在东巷的小乞丐,女娃娃,八年前同一天离开东巷还有那双破碎的眼眸,似含着?说不出的恨意,哀怨又痛苦。
他的心口忽地一阵抽疼。
但更多的,是猝不及防的恨意、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恨意,将他从前受过的折辱一一呈现。
他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缨儿就是苏霓儿。
在丰县见面的第一次起,已经认出他来的苏霓儿、却死活不愿承认的苏霓儿、让他毫无防备靠近又狠狠将他推远的苏霓儿!
好,
很好!
恰好宿期送完桂花鱼回来,远远地瞧见陆卫青,天太黑,看不清主?子阴狠的面色,喃喃低语——
——“奇怪了,我头一回见到皇太孙妃,怎的皇太孙妃如此熟络?跟认识我很久似的。”
狂风下,陆卫青似笑非笑,细长的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眸底却是瘆人的光。
“她说什么了?”
宿期:“哦,皇太孙妃说我没怎么变,就是皮肤越来越白了。是么?殿下,您瞧着?我变了没有?”
陆卫青不回话,清袂则赶紧将宿期拉到一边,暗示他莫要?再多言。
宿期一开始不太明白,直到清袂比了个“苏霓儿”的唇形,恍然大悟,震惊地闭不上嘴。
陆卫青冷嗤,浑身的戾气波涛汹涌般袭来,比身后肆意的狂风还要?汹涌。
他回了陆府,去了墨雨轩。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重。
墨雨轩,苏霓儿没吃陆卫青送来的桂花鱼,而是将桂花鱼赏给青衣和?四个婢女。瞧见陆卫青回来,苏霓儿挥手,示意青衣和?婢女们都?下去。
她想?,该来的总会?来的,该她面对的总得面对。
眼下就是面对的时候。
院子里狂风呼啸、树枝摆动,一切诡异得不寻常。
陡然,一道闪电劈下,映照出门框处陆卫青铁青的面色。
这一次,她在他的眸底,看到了他对她不加掩饰的恨。
闪电将整个院子照得惨白。
屋檐廊下的大红色灯盏被狂风吹得乱晃, 窗边绘着白莲的罩灯忽明忽暗。
陆卫青站在门框处,玄青色的衣摆被狂风吹得鼓起。
他逆着光,隐在无边的黑暗里, 下颌线抿得很死, 浑身的气息又急又沉, 比他身后的电闪雷鸣还要瘆人?。
他走向苏霓儿, 黑色的皂靴踩在绒花地毯上, 越过寥寥青烟升起的金鼎,站在苏霓儿面?前, 与她不过三尺的距离。
无边的威压袭来, 苏霓儿在他的眸底看到无尽的凉意。
他凝视着苏霓儿, 幽邃的眸光渐寒,吐出的字符冰凉。
“给我一个你不是苏霓儿的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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