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青冷嗤。
“祸害遗千年。”
苏霓儿回了冬雅阁,第一时间找到陆卫青的半块玉佩,就放在她的梳妆台下一个漆红色小木箱里。
小木箱里装着她的首饰,缀着珍珠的耳坠、嵌满七彩玉珠的金步摇、翡翠镯子等。
在众多首饰中,唯有绿色的半块玉佩被掩了光芒,搁置在最下头。
她叹一口气,八年前的往事在心尖沉浮。
摇了摇头,叫自己莫要再想。
说到底,还得瞒下自个是苏霓儿的身份。
她抱着小木箱,寻遍了房间里的各个隐蔽的角落,一会儿将它放在柜子里的衣物下,一会儿将它藏到床底下
怎么着都不放心。
或许最显眼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苏霓儿决定不折腾了,将小木箱放回原处——她的梳妆台上。
许是心思重,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茫然盯着头顶蓝色的绢纱帐子,恍惚中是述不尽的怅然。
临近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合上眼,却是惊天噩梦。
梦中,陆卫青知晓了她的身份,一把掀开她的罩纱,气势汹汹掐她的脖子;
她费劲千辛挣扎开,踉跄逃至院门外,眼见就要出府了,大门“吱呀”一声重重合上。
——殷娘站在门前,冷哼一声,朝她扬起马鞭——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一身的冷汗,湿透了,凉风一吹,浑身经不住打起摆子。
再摸摸头顶,很好,帷帽还在。
她连睡觉都不敢摘帷帽了。
寝衣被打湿了,汗涔涔的,黏在身上不舒爽。
反正睡不着,苏霓儿打算沐浴更衣。
她胡乱从置物架上勾了件长袍,随意地一裹,恰好遮住寝衣打湿后凸显的曼i妙曲线,未着足袜,赤脚穿了双木屐履,踩着踢踏声走进院子。
院子里,天光微亮,天际隐隐泛着一抹白。
仲夏的蔷薇花正盛,摇曳的花骨朵拂在篱笆墙头,花瓣的尖尖上露珠清透,正对着小厨房门口的水井。
府上人少,苏霓儿也不是娇气的,烧水做饭一类的家务活,干得不少。
她把小提桶扔进水井,左右晃荡几下,盛满水,提着绳子往上拉。
许是休息不好没力气,又许是左臂伤着了尚未恢复、使不上劲,总归她就是提不起来。
歇了歇,喘口气,再来一次。
这回她换了个方式,慢了些,先把小提桶提到水井的边沿上,放一放,攒些气力,再一鼓作气倒进大水桶。
却不想手一滑,小提桶径直落回水井。
——“啊!”
真是好可惜,又得重新来过!
叹息间,一道矫健的身影飞过来,修长的手臂向下,稳稳接住滑落的小提桶。
是陆卫青。
他将小提桶里的水倒入大水桶,也没看苏霓儿,熟稔地丢下水绳再拉起来,反复几次,水桶便装满了。
陆卫青:“提去哪?”
苏霓儿还沉浸在恍惚里,一时间没弄清他为何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他头束玉冠、着赤黑色锦袍、腰间束一把黑色砍刀,威压的气势凌厉。
她隐约意识到他应是要出门,恰好经过她院门前遇见了。
她作势去提水桶。
“我要去烧水,我自己提。”
话音刚落,陆卫青轻松提起两桶水,几个大跨步,走向小厨房。
他身量高大、穿衣显瘦,身上的肌肉却不少。双臂用力的时候,隐隐能看到紧实的背部线条。
他利索地将两桶水倒入铁锅,往灶里放了两把引火的桔梗,摸到打火石,“擦擦”打燃。
苏霓儿一惊:“你要是忙就别管我,我自个能行。”
灶里的桔梗燃起来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肆蹿。
陆卫青用火钳拨了拨,往灶里加了两块干木柴,又把火钳放在灶边,拍了拍手里的灰。
“不急。”
他坐在灶前的木凳上,双腿分开。
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起伏,衬得他面容朦胧。
他始终低着头,盯着黑色皂靴上的浮云金边,眸色沉沉。
“沐浴?”
低沉的男中音烫得她耳根红透了。
小厨房平日用得很少,没有油烟味、没有大米碗筷、没有油盐酱醋,灶台上干净得一层不染。只是需要时,烧些热水沐浴罢了。
苏霓儿站在门框边上,轻轻地“嗯”了一声,拢了拢肩上的长袍,垂眸间发现她未着足袜。
夏日的木屐履清凉,却只能遮住大半个脚背。
足莲纤纤,丝质裙下露出一抹莹润的白,恰有不经意间沾上的露珠从脚背上滑落,缓缓漫过珍珠般的脚踝。
苏霓儿忙将双足藏在裙下。
“昨晚太热了,睡不着,起来的时候冒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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