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承受不住,死去的童家夫妻也承受不住!
童生挥着镰刀再次扑过来的时候,曾航连滚带爬地躲过,动作狼狈却格外有效,他在身上摸了一遍也只摸出来一根刻刀,锋利是锋利,就是跟对方的镰刀比起来又短又小,面对童生劈头砍下的镰刀,完全没有一抗之力。
童生是真的要他死的。
曾航后背挨了一刀后想。
他曾将童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他失去至亲只剩妞妞一个亲犬在身边,他逃亡至此又得到童生和童奶奶的好心收留、细心照顾,他是真的把童生当成亲兄弟看待。
他以为他又有家了。
曾航握住插-进肩骨缝隙里的镰刀,一脚踹在童生的心窝上,将人踹开两三米跌倒在地,不等他起身,整个人腾飞而起,肘关节支在胸前,狠狠砸在童生的胸口上。
童生一口鲜血喷出,曾航的关节也几乎粉碎,剧痛刺激曾航的大脑格外清醒,他没有片刻犹豫,抱住童生的脑袋一个翻身,用另一条胳膊死死绞住他的脖颈,双腿死死盘住他的身体,他几乎废掉的手臂扣紧绞住童生脖子的手臂,不断地用力、再用力。
怀里的人拼命地挣扎,强大的力量让曾航清楚感觉到童生在自己怀里是多么的有生命力,这个被自己视为弟弟的少年扣烂他的手臂,他想活下来,而作为哥哥的自己,却要亲手送他上路。
童生彻底咽气的时候,曾航依旧没有放手,他用力抱住怀里这具没有气息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咬烂的嘴唇 ,鲜血如注。
他只是一个没有多大学问的木匠,他不懂战争的意义,他只知道战争夺走了他的一切,如今又将一个少年变成恶魔的样子。
战争在他的心口挖开一个又一个血窟窿,让他千疮百孔、让他血肉模糊。
他恨透了这场恶心至极的战争!
恨透了带来这一切的鬼子!
可他无力反抗。
曾航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童生之前站着的树前,艰难地捡起那件破烂的衣服,衣服上沾满了滂臭的粪便尿液,童生是向用这些气味引来鬼子狗吧。
信息已经留下了,那帮鬼子追上来是迟早的问题,他确实没有多大本事,他保护不了至亲的人。
可这一刻,曾航想搏一把,用他一个人,换整个村子的安全。
他将脏衣服绑在自己腰间,把兽粪袋丢在地上,让自己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然后背着村民相反的方向冲进森林。
村长已经点好了人数,就差曾航和童生,左等右等也不见两个人回来,童奶奶更是摸着眼泪逮人就问她两个孙子哪儿去了。
村长见状,立刻点了两个年轻人跟着他去找人。
他们将周围找了一个遍,终于在山坡上找到气绝多时的童生。
三人大惊,赶忙上前查看,童生面部发紫,脖子淤青,一看就是被人勒死的,身体微僵硬,表皮弹软,说明死亡时间不长,有个村民在童生尸体旁捡到一根刻刀,赶忙递给村长:“叔,你看。”
村长接过来,熟悉的刻刀是曾航时常在手中把玩的,平时都被他贴心放在内兜小心存放,如今在地上滚了一圈变得脏兮兮的,像个被爸爸抛弃的小可怜,这不同寻常的情况在另一个村民捡回来曾航的兽粪袋子时达到了顶峰。
曾航东西掉一地,人不知去向;
童生惨遭绞杀,死状狰狞;
地上到处是打斗痕迹,还撒了不少血点子,凌乱的鞋底印怎么看都只有两个人。
俩村民一边哭一边给童生检查尸体,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致命伤,这年头虽然见惯了尸体,但是至亲熟悉的人死那心态上就不一样。
六福村已经很久没有死过人了,还是这么惨死的方式。
等他们帮童生整理好易容,准备将尸体抬走的时候,村长突然阻止道:“先别动他,你们发现曾航了吗?”
俩村民一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也被村长提醒过来——对啊,曾航哪儿去了?
这俩人压根没怀疑过曾航会杀人,只有村长心中有所猜测,可是又不愿意相信那个猜测。
如果曾航真是杀害童生的凶手,那他为什么要杀害童生?难道他是鬼子内奸?
相比起刚来村里一年出头的曾航,村长更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童生。
童生死了,真相就只有曾航知道,村长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杀害村民的恶徒,更何况这关系着整个村民的性命安全。
就在三人准备根据脚印追寻曾航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木仓声,吓得三人浑身一震。
村长聚目凝神看向木仓传来的方向,野鸟惊飞一条向南的线,显然山里有异动惊扰了它们,村长猜测怕是鬼子追来了,只是这追的方向错了,他不敢耽搁,赶紧让一个村民回去带着大家伙立刻转移,自己带着另一个壮年汉子前去查看一番——总得摸清情况才好做决策,更何况村长怀疑这事儿跟曾航有关,他实在放心不下,决定冒险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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