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危漠崖自己是不心急的,毕竟他对自家风月楼的实力,和自己的头脑,都有信心得很。急得是天家的人。
先皇留那一道手谕的本意,其实很简单,除了报恩之外,也确实是想借江湖侠士之眼,观审观审自己的子孙后代们,毕竟同样是在深宫中明争暗斗闯出一条王道的人,先帝又如何不知皇家嫡子们心里的那些阴沟暗道。但这江山社稷,先帝还是得好好守的,这手谕只要还在那恩人手上,便算是安全,即便脱手了,丢个彰显明君风范的炸药包到这滔滔江湖中,任由其渐浮渐沉五十年,既是自己在位时对江湖的定海神针,又是给继位者的无形警钟。他日驾崩,身后洪水滔天也就不是他的事了。
所以危漠崖巴不得这手谕的事情传得越玄乎越好,最好是天下人争来夺去,都以为只要得手谕者便能倾覆江山,平分社稷,到头来迟夕剑是他危漠崖的,天子不也得求他出手?而与当今圣上同气连枝的那几个王爷,便是坐立不安得很了。天子是自然不乐意有这么一个能代表他老子意旨的玩意儿在些江湖草寇手上,虽然按道理,他在龙椅上坐得依然还是稳妥,毕竟先帝不可能笨到连皇位都让这手谕交代出去,但有可能会被草莽牵制的感觉绝对难受。而那些王爷们,本来都是一人之下的身份权力,可若是手持手谕者要做这程咬金,升官加爵甚至要兵权,天子心意难测,怎知会是如何一个后果?明明他们才是流着先皇的血的尊贵之人呀。
那三王爷亢应鸿是众多王爷中最为出众之人。当今圣上是嫡长子,与圣上同一母所出的王爷还有两个,亢应哲是其中一个,但亢应鸿却不是。三王爷母妃早殁,他便被抱养到皇后宫中,于是与圣上和小王爷从小便养在一处了,是以感情一直不错,现今也一直得到重用。管禁卫军的二王爷却是先帝的贵妃所出,与三王爷二人权力一直互相牵制胶着,但明面上仍是平静制衡着的。只是这三王爷如今处境颇为尴尬,因着他管江湖事务,与小王爷、白道会来往密切,但因此也难免为黑道中人所不喜。这知道手谕内情的人若是倾向于白道,那事情便容易办妥,可若是黑道中人想要乘机兴风作浪,遭殃的很有可能第一个就是他。所以对于亢应鸿而言,找到这个知道手谕一事的人,杀之而后快是最好不过了。不过危漠崖自然是另有一番盘算。
云淡这眼看着不知道哪一日就要生了,王府里的亢应鸿却三天两头还是继续召危漠崖过府,时而品茗,时而赏古玩,时而替王爷为治理江湖之事出谋划策。危漠崖又不能推辞,毕竟剑还锁在人家府里头,而且眼下确实是有事情在合作着,但他心里早就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了。
“不知三王爷今日,又是有些什么江湖趣怪传闻,需要危某替王爷分忧的?”早晨离家之时,云淡还未起床,危漠崖蹑手蹑脚地洗漱好自己溜出来,此时虽身在王府,但心里是想着尽快回去的,毕竟现在的云淡,无人在旁协助,穿鞋都有些困难。
亢应鸿不语,只是拾了一卷闲书,扫了两眼。
危漠崖很是无语,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原地坐着。
良久,亢应鸿才抬眼问道:“迟夕剑一事,仍是没有动静吗?”
你天天这么问,可是没动静就是没动静啊大哥!危漠崖努力咽下不耐烦的抱怨,维持着勉强的微笑,答道:“暂时没有。王爷其实不必心急,若是过了这阵子,仍是没有动静,说不定是危某那未见过面的师叔早就驾鹤仙去了,王爷不必过于紧张。”
然后亢应鸿便又不吭声了,仍是读着书,偶尔又抬眸看看危漠崖,一副深藏莫测的样子。
往时危漠崖其实是蛮有兴趣去研究这些自以为大权在握,实则困于牢笼之中的达官贵人们在想些什么的,但现在一切于他眼里都无趣得很。不就是担心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坏你们貌似固若金汤的江山社稷吗?那人要傻得出这个头,那便杀,要是愿意好好做买卖,那便谈。风月楼来挣个外快,还得要楼主陪喝陪聊陪坐来了,真是荒唐。
“看来漠崖你,今日十分不耐啊。”亢应哲开口仍是淡淡。
危漠崖尴尬地勾勾嘴角,答道:“王爷哪儿的话,如今形势与风月楼息息相关,王爷的事,迟夕剑的事,便是危某的事,岂会不耐?”
“是么?”亢应鸿的脸色却有些不快了起来,“我看你这心思怎么都不在本王这儿吧。”
这话听着怎么带了点强取豪夺的味道?“那不知王爷究竟想让危某用上何心思?还请王爷明示,危某既不好茗茶,也不好圣贤书,陪王爷在此干耗着是无甚所谓,可王爷若用此来责怪危某,那危某可是哑巴吃黄连了。”危漠崖可不是什么喜好巴结奉承之人,出于礼貌的好话说了一句,愿意赏脸的还能再说第二句,可怎么也不会浪费口舌在第三句上了。
被顶撞了这么一番,那亢应鸿却不恼,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定定地直视着危漠崖,眼神颇为耐人寻味。
危漠崖也不是好惹的,被他盯着看,却装作没看到,仍是正襟危坐地瞪着前方,只当没这个王爷存在。
“主子!”气氛正诡异僵硬之时,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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