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飘入鼻腔,引得腹中忽然一阵反胃。他转过身去,忍耐不住吐了满地,随后浑身发软,脑子里天旋地转,一下子又晕倒在危漠崖怀里。
再醒来时,他已仰面躺在床上。云淡眨了眨眼,偏过头,见危漠崖正坐在一旁,已经梳洗更衣过了,见他醒了,有些关切地凑了上来。云淡以手肘撑起身子,正想起身,危漠崖伸手又将他轻柔按回到床上,轻声道:“再躺会儿吧。你……又怀上了。之前身子还没好全,这么快又有了,怕是会不稳,现在得多注意点了。”
云淡稍愣了愣,随后低声答道:“若主子不愿意,属下愿一切听从主子吩咐。”言下之意,自是让危漠崖决定胎儿的去留,毕竟于他而言,替主子延续血脉,似乎不是一个侍卫该做的事。
“说什么傻话,要是连着落两次胎,你这一身功夫就等着废掉吧。”危漠崖稍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更可况有都有了,我也不可能跟别人生孩子去,你能生便是最好的。”
这便让云淡一时无话可回了,只能默默躺着,气氛不免尴尬。
危漠崖也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执起他那只才几个月便伤了两次的手掌,轻轻抚着缠绕的纱布,缓缓道:“你别想这么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养好身子便是,其他事别去操心。”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似是温柔,但云淡听着,却分不清主子究竟是在责怪自己多管闲事了,还是在告诉他,腹中血脉才是最重要的,一时间也只能先答着句“属下明白”。
危漠崖又陪了云淡一阵子后,自行出了卧房,转道却往软禁丁氏的房间去了。危慎已死,惊魂未定的丁氏却仍是被看守得牢牢的。
对这个养母,危漠崖从小便无多少感情。危慎养他育他,他这一身功夫和一脑子阴谋诡计,都算是从老头子那里学回来的。但丁氏似乎除了吩咐下人们给他打点吃穿用度之外,几乎没有和他有过多少交集。危漠崖以前不知这是为何,也不在意,现在算是明了个中原因了。
“忍气吞声替自己男人养了二十年情敌的儿子,我现在竟然有些敬佩你的肚量,”危漠崖望向丁氏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娘亲大人。”
丁氏还未从那可怖的丧夫场面中恢复过来,见着危漠崖仍是有些浑身发颤,说不出话。
二十年,危漠崖的耐心早就耗尽了,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生厌,直接一掌拍向桌面,震碎桌上所有杯碟,问道:“那中间人到底是谁?”
“那人真是被胁迫的,他也是受害者,事到如今你还要杀多少人?”丁氏被他一吓,出口话语都是带着哭腔的。
危漠崖懒懒斜眼瞅她,道:“你怎知我一定会杀他?”
丁氏反问道:“你若不想杀他,何必苦苦逼问?”
危漠崖深深吸了口气,一副强行压下即将爆发的脾气的模样,冷冷道:“我亲生父母死于非命,个中内情千回百转牵连无数,我难道连知道这件事到底经了何人之手的资格都没有吗?你说他也是受害者,那难道我不是受害者?”危漠崖忽地又凑近到丁氏跟前,直直瞪着她双眼,“老头子这么把老相好的儿子抱回来,还腆着脸让你养着,难道你不是受害者?”
最后这一句话算是说中了丁氏多年来的冤屈,她终是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危漠崖见她如此反应,便知自己已击溃她的防线,眼下胜券在握,只静坐着等她开口。
“那人叫……”丁氏好不容易止住哭泣,颤抖着坦白了,“那人叫……韩百厚……”
“韩百厚……”危漠崖在口中微念了一遍这人的姓名,默默记在心里,随即绸缎出袖,紧紧扼住丁氏的喉咙,少顷,便勒断了这条命。
危漠崖看也不看丁氏的尸体一眼,潇洒转身出门,肩上仿佛已卸了千斤重担,满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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