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太子,而那公主要嫁给的人是简翊安,若是对方真的想杀一人,那要杀的应该是简翊安才对。
“她为什么要杀长岭,长岭与他无冤无仇,该杀的明明是他!”
于氏的手突然指向一直安静站着的简翊安,简翊安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刚开始还没听清,直到他看到众人的目光一下汇聚在自己身上,他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抬起眼,看向老皇帝。
今日白天对方还对他仿若普通人家的父子一般,可眼下简翊安再抬眼望去,看到的却又是那个无法亲近的帝王。
对方看着他,面目复杂,眼底甚至隐隐溢出一抹恨来。
简翊安一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不容他再细细观摩,对方便已经将目光收回。
为何对方要这么看他?
简翊安低下头,身上尚存的疼痛让他的思绪无比清晰。为何?就因为那公主杀的,不是他吗?
若不是简长岭拦下他,那死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如果死的人是他,眼下又会是怎么一副场景?
简翊安一下想了许多,却什么都想不明白。
“杀了南燕来的所有人,给长岭陪葬。”老皇帝扶住一旁的椅背,转过身去,语气疲惫,“把长岭宫里的人,连他的护卫一起,都杀了吧。”
老皇帝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极具分量。
这一瞬,简翊安想到留云当时来寻他,走之前和他说的一句话。
他说,要送他一份大礼。
而如今,这份大礼似乎就摆在他的面前。
“殿下,怎么能只杀他们”
于氏还在哭喊,简翊安瞧了眼一旁,皇后正站在那,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在简翊安看来,对方永远都这么冷静,不论是在他母妃死的时候,还是眼下她不喜的皇子浑身冰凉的躺在这,对方的眼底没有喜悦,更没有悲伤,就好像只是在看一个器物,一个没了威胁的器物。
可简翊安想着想着,突然,远处的乌鸦叫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突然意识到
虽然不知为什么那公主会在大婚前下手,若不是简长岭拦走对方,等真的到了大婚那日,死的只会是简翊安。
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回想起父皇今日与他的温存,简翊安忍不住惨然一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弃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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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翊安站在宫门下,只要稍稍一抬眼,便能看到那女人惨白的头颅。
曾经倾国倾城的面容已经浮肿溃烂,眼球凸出,吐着舌头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有话要和他说。
简翊安身上还有着伤。
简长岭遇害当天他也遇了刺,只是如今他不敢再提。
“殿下在想什么?”
身侧传来男人的声音,依旧和煦,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会被区区二皇子的死吓到。宫晏顺着简翊安的视线看去,也对上了南鹤那双死不瞑目的眼。
“宫晏,你说,父皇知道她来西凉的目的吗?”
简翊安沉默许久,突然开口,声音因为伤的缘故沙哑没有丝毫起伏。
简翊安想不明白,他不愿去想,可这一切都太过于明显了。
“你说,是不是在他选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一切,举兵打仗,为我复仇?”
说着说着,简翊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实在是太可笑了,而他便是这个笑话中的戏子。简翊安后退了几步,整个人直直靠在男人身上,男人握着他的胳膊,简翊安仰起头舒了口气。
“他没有后悔,他只是在恨我,恨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这么多年来,简翊安一直都想错了,他以为自己只要做得够好,做的够多,努力去争取就能有所改变,只可惜不是。他从来都不是对方所选的人。
“我有些累,宫晏。”
简翊安轻声念了句,他觉得自己实在滑稽,愚蠢,简长岭死了,死在了那口本该为他准备的棺材里,“你会帮我的吧?”
“会。只要是殿下所想,我都会帮。”宫晏站在简翊安身后,帮着对方轻轻抚顺杂乱的碎发,这宫里死了谁他才不在乎,除了面前这个皇子。
这个脾气倔嘴还硬的三皇子,便是宫晏此回进宫最大的收获了。
“可我要的东西很多,你给的了吗?”
“给得了,除了我的命,殿下。”
宫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惜命的人,他不是不舍得,只是他得活着,只有活着他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是死了,他想要的便不是他的了。
“回去吧,这两日也给二哥稍稍纸钱,免得他来寻我算账。”
简翊安的腰间还系着白布,若是真要说句实话,简长岭可以算得上是简翊安的替死鬼。
或许谁都没想到南鹤不会在新婚之夜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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