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落满他们头顶,肩头,白了乌发?。
温夏望着戚延笔直站立的双腿:“风雪天冷,腿会疼吗?”
“夜间都会药浴,也有师父替我疗愈,不会太痛。”
“天下雪了,你如今也能站稳了。”她说。
戚延沉默了,紧捏着拇指的扳指。
他舍不得这一天。
“我该离开军营了。”
“我护送你离去?吧。”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交织在清冽风雪中。
四目相对, 他们无声望着彼此。
温夏点头:“好。”
“嗯。”戚延紧握手?上扳指,低沉的嗓音同这风雪一样清寂。
再有四日便是春节, 如此,温夏也?不便在军中过。戚延打算利用春节设计乌卢军入城,会在途中设伏。
温夏不曾详问他的计划,与戚延定好明日离开。她来时什么都未带,走时也?无需带什么东西。
这大雪果?真?乃吉兆,午时,青影护送回了阮思栋与梁鹤鸣。
一行?人身穿乌卢的服饰, 乌发扎成?高鞭,若不是青影放出?信号,险些都被当成?乌卢人给射伤。
阮思栋与梁鹤鸣带回绘制好的乌卢舆图, 如今的乌卢地形果?真?与先皇在世时大有不同?。这舆图对军中十分重要。
温夏在戚延的营中见到他们二人。
阮思栋满脸风霜,往昔的风流公子多了许多精锐干练, 见到温夏很是激动:“皇后娘娘,您回来了!”
“我就说皇上如今已诚心改正, 必会求得您原谅!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保证不会再犯从前的错误!哈哈哈。”他以为温夏出?现在此处是已经同?戚延和好如初。
戚延淡声唤阮思栋,指着舆图上的地形:“这是何处,山高几许?”
阮思栋被叫过去,未再缠着温夏。
青影禀报着云匿尚未同?他们一起回来,他曾得符宁传授剑术, 符宁也?算是他半个师父, 云匿打算借用符宁徒弟的身份潜到达胥身边。
戚延神色不辨喜怒, 却知此事不易。
若云匿失败, 只有死路一条。那虽是死士,却忠心耿耿跟随了他这么多年。
青影道:“此计虽险, 但云匿决心已定,若能成?事,于我盛军将是大用。”
他们已在讨论行?军计划,温夏离开了戚延的营帐,出?来时碰到卫蔺元与他四个弟子。
温夏朝卫蔺元施了一礼:“老先生来为皇上疗伤么?”
“老夫一身都被他掏空了,哪还能疗得动。”卫蔺元说如今戚延身体已愈,双腿只需太医调养便可,不再需要他了。
他与四个弟子进了帅营。
温夏望着这大雪纷飞,倒是别有几分分别的凄冷。
卫蔺元未要戚延设宴,随便吃了只烧鸭,喝了几口酒便带着徒弟离开了。
晚膳时,温夏同?温斯来在戚延的帅营用膳。
戚延在军中未摆帝王的优待,每日三荤三素足矣,今日为她践行?,桌上特?意多出?好几样菜,小火炉上还温着一壶桂花米酿。
戚延亲自为她与温斯来斟酒。
他的手?指骨节修长?,本该也?是双好看的手?,但手?背上的瘢痕尤其明显,贯穿掌心,是她掉进湖水中以死相逼时,戚延伸手?去挡她匕首留下的伤。
他道:“酒已冲淡,不会醉人,冬日浅酌暖暖身子。”
今日饮酒,也?算是在军中破例。
温夏抬袖饮下这只有淡淡酒香的桂花米酿,入口甜香,酒气比她往日在宫中饮的还淡。
温斯来在同?戚延说明日护送温夏离开的事,不放心温夏上路。
戚延道:“朕派青影带暗卫护送,温将军可以放心。”
用过晚膳,温斯来被将领叫走。
帐外风声呼啸,帐内却被烛光镀上一层暖意。
温夏起身说:“我也?回去了。”
“你今日心情可好?”
温夏不解,望向戚延。
他昂首饮下杯中酒,目光灼灼又?寂静:“你说等我能站起来,就让我看一次舞。”
温夏安静迎着他深邃的视线:“今日不太乐意,等你打赢胜仗吧。”
“我会。我必会将达胥踩在脚下,让他亲口为你道歉。”
“那就多谢你了。”
“夏夏。”戚延喉结滚动:“此去北地,你会留多久?”
他想问的明明只是她会在何时回燕国,去与霍止舟成?婚。
她选择了离开他,应该是会嫁给霍止舟的吧。
国师说她天生凤命,原来凤命不是因为他。
那国师说他们若是成?婚,他必有一难越的劫难。
如今这劫难他已经渡过了,她就不能再回到他身边么?
戚延收紧眼眸,不敢眨眼,生怕一闭眼便就少看了温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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