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坐了许久,午时才出来。
而?温夏同他分别?后不曾回自己的?营帐中,她进了戚延的?营帐。
如今既然是为了激他振作,也不用?再先去记他的?仇。
温夏灭了他帐中熏得晕乎乎的?沉香,坐在他那张太师椅上等他。猜测他从议政大营回来会拟写奏疏,便替他先研好墨。
白皙腕骨轻轻转着墨碇,一圈又一圈。
温夏也不知过去多久,伏在案上小?憩。乌卢给她下的?迷药都在饭菜中,一复一日地积累,余毒还未排尽,别?看她每日振作着过来,筹心这些,身子也仍易疲累。
她伏在案上睡去了。
戚延进来瞧见,抬手无声示意胡顺下去,自己轻摇了轮椅上前,找来虎裘披在温夏身上。
他深眸紧望她安静的?睡颜,今日清楚地感知到身体在往好发展。
可他忽然不愿这么快好起来。
他就想像现在这样,让温夏每日都把心系在他身上,这样她便没工夫去想那个该死?的?霍止舟。
外头狂风拍打着营帐厚重的布幔, 天?气越发?森寒。
戚延摇着轮椅,将碳炉挨近温夏摆放, 回到案前批阅京中来的奏疏。
案上是温夏研好的墨,戚延勾起薄唇,看一眼熟睡的温夏,低头?翻开手上竹简。
直到将奏疏批完,温夏都?仍在熟睡。
她之前中那迷药伤了身体,大?夫道排出余毒后还要好生休养回气血,不然恐损元气。
戚延未曾叫醒温夏, 能?这样守着她的时光不多。
直到拾秋端着药入内,戚延才唤醒温夏。
温夏睁眼醒来,接过那药饮下, 案上竹简整齐卷放,砚台中的墨汁已经干结, 温夏便知她已睡得太久。
拾秋端着蜜饯与药碗退下了,温夏道:“皇上已忙碌半日, 可要午睡?”
“等片刻军中过来议政,我今日感觉精神尚好,想多做些?事。”
温夏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戚延道:“你父亲曾经征战时,你可有到过他军中?”
“父亲军纪严明?,我只去过两回。”
温夏回忆起来,一回是下大?雨避不开, 去了军中, 在温立璋的帅营里躲雨, 透过屏风还能?瞧见爹爹宽肩伟岸, 与将领议政。一回是许映如风寒起了高热不退,她去军中找爹爹, 温立璋正在议事,她坐在屏风后焦急地等着。那一次,容姑说夫人的病不能?劳烦将军。温夏想,那是她的娘亲,娘亲昏迷了两日,怎么能?不让爹爹回来呢。前线军情紧急,温立璋议完政看她红着眼眶说起病中的娘亲,未有迟疑,带着她回府了。
那应该是温夏第一次见到温立璋守在许映如卧房外,他陪了她一夜,直到许映如醒来才匆匆回军中。
温夏曾以为夫妻间?的恩爱就是许映如与温立璋那样的相敬如宾,各持内外。可她见过为太后落泪的先皇,见过独自?立在寒风寂雪中沉默的温立璋。还有为她纵身跳下山崖的霍止舟,也有眼前为了救她差一点死掉的戚延。
她才明?白爱不是温立璋与许映如那样的礼貌与疏离。
她也为湖上彩虹动过心,为燕国那一场皎洁的雪动过心。
好在这动心都?死了,若没有爱,以后应该不会再感到难过了吧。
戚延听着她说起温立璋军营中的事,温夏说完准备离开。
他道:“如今外界都?知你还是皇后,不用回避,我本就已在朝中下令以后女子皆可科考为官。”
温夏再离开,留在了戚延帐中。
她在屏风后的太师椅上坐着翻阅太后写给戚延的家书,信中未说朝中政务,只说让他与温夏养好身体,要他不可勉强温夏。
温夏一遍遍望着太后的字迹,听着帐外戚延同将领议政。
如今乌卢兵强马壮,多年筹谋,不是在打没有准备的仗。
两军守着这宣城,乌卢势不退让,方才便袭上蟒山,他们?有地形舆图,专偷袭薄弱之地。好在蟒山已设伏,才将其击退。
众将领退下后,温夏走出屏风:“如今保守的打法?可是在等着什么?”
戚延端坐在轮椅中,闻声倒是微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是在等?”
“胡乱猜的。”
将领们?都?认为戚延是在等舆图,不过这倒应该只是其一。按戚延这睚眦必报的性格,或许是另有筹划。
“除了等乌卢舆图,我还在等一场雪。”
温夏有些?疑惑:“可草原人不怕雪呀?”
戚延手指敲击在扶手上,深不可测的眼眸微抬,运筹帷幄之时,他一双眼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可他们?认为我军怕。”他薄唇扯起淡笑。
温夏微怔,能?猜到一些?戚延的计策,不过军政机密,过早说开不好,她未再过问,杏眼凝向戚延。
他薄唇噙笑,眸底颇有几分势在必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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