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霍止舟的万寿节收到?不少官员敬献的寿礼,他大部分都往她宫里送, 听锦雁说除了孝敬给太后外,他自己?都不曾留下。
温夏受之有愧, 经历那晚后,她每想起那夜里他冰冷的薄唇擦过她耳骨, 便觉不妥,也不敢去见他。
借着月事腹痛,没有再出过华玺宫。
而四哥哥太了解她了,好像知晓她避着什么,除了每日送来好吃的,不曾来打破她的尴尬。
温夏抚上几件软薄的中?衣:“这手感柔滑, 不是蚕丝, 是羌族独有的羊绒?”
锦雁点头?, 笑着介绍这料子的稀有。
温夏是盛国人, 盛燕两国未开互市,她接触的羊绒也只?是未这般细致梳织过的栽绒地毯, 还是头?一次见着穿在身上的软糯布匹。
燕国高祖一统多族,因而文化繁冗,各族间也有不少的宝贝。温夏虽然?这几日没再见过霍止舟,但也能听到?锦雁说他的事,听说他同戚延一样嫌过竹简不方便,在研究能不能造出绢布一般的纸布,可供水墨书写。
他实在太勤政,温夏望着这些衣衫与?布匹弯了弯唇,如?今两国再也没有战事,不会有无辜百姓再颠沛于战火中?,四哥哥应该也会成?为一代明君。
香砂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软糯舒服的料子,清亮的双眼写满喜欢,温夏嘱咐锦雁为香砂也制好御寒衣物。
她倒是疑惑了下:“可眼下还没有入冬,燕国的冬天这么早吗?”
“快了,入冬也是一瞬间的事,咱们这里下起雪时很?是漂亮,主子到?时候应该会喜欢。”
温夏与?香砂对视一眼,只?是莞尔,心间也有些黯然?。
她不能在雪地里待太久,之前徐华君为她医治眼疾时就叮嘱过她以后少在雪地中?待,她一双眼已经比别人娇弱些了,容易再诱发?从前那眼疾。
每次想到?这,温夏心头?会更黯然?几分,对戚延只?有心灰意冷与?绵绵的怨恨。
“皇上此刻在做什么?”
“皇上上过了午朝,在小?憩。他问过您可有用膳。”锦雁小?心地说着:“皇上是想陪您用膳的。”
温夏自觉有愧,总不能一直避着四哥哥:“我晚上去紫宸宫谢过皇上。”
锦雁笑着退下,去紫宸宫禀报。
帝王寝宫已通了地龙,暖炉中?也烧着炭火,一室温暖如?春,宫人安静侍立在两侧。
霍止舟靠坐在龙床上,手中?仍握着一卷加急奏报,微垂的眼专注审阅着国事。他一向勤政,身居高位对他来说不是享受,而是可以保护他所能保护的人,也需扛起君王的责。
他冷静翻阅奏报,紧抿的唇线疏冷,眼似淬了寒冰般,威慑出几分帝王愠怒。
直到?擎丘说锦雁过来禀报,华玺宫的主子晚上会过来用膳。
眉目间的疏冷顷刻消散,霍止舟这才弯了弯唇,眼底噙起一抹温笑,暖星般的眸子落在奏疏上,才又恢复面对政务的冷肃。
他未再小?憩,起身下床,伸展双臂任宫女穿戴,瞧着她们恭敬拿过白玉腰带,眸底会升起温冽的光,有那么一瞬间不再是喜怒难辨的帝王,而只?是一个情动青稚的少年。
霍止舟行去炳坤殿,让擎丘去通传今日不上晚朝,于是过来禀报政务的大臣便也一直没有停歇过。
待殿中?臣子终于退下时,霍止舟眉头?轻皱,才松开笔,已有几分泛白的指节紧按在心口,仰靠在龙椅上,薄唇逸出微微的气喘声。
他胸口痛。
“皇上,奴才去宣太医!”擎丘担忧地把汤妪递上,急声吩咐徒弟去传太医来。
这是霍止舟的旧疾。
那年燕盛两国的大战中?,他被废帝冰冷尖利的弯钩刺穿整个身体,在雪地中?拖行那么远,即便如?今已经治好了伤,也留下了病根。
每逢季节交替降温时,伤口处的痛觉会格外明显,如?冰冷的利勾还在身体里一般,无情地戳穿肋骨,疼痛浸咬着骨头?。
可太医每次都说他体内已经不见寒气,脉象也正常,请他不要在每次疼痛时反复去回忆这份伤,也许病程便会减轻。
紧靠龙椅,霍止舟清朗眉宇间布满了细汗,疼痛渲上双目,令他一双眼充盈着杀气、憎恶,又似悔恨与?绝望。
紧紧握拳闭上眼,满目雪地中?奔驰的烈马,倒下的温家军与?燕军的尸体,被雪与?血掩埋的写着温字的旌旗。锋利的铁链弯钩刺入铠甲,从胸肋中?穿透,拽着他在皑皑雪地中?拖出一条蜿蜒的血痕……
太医匆匆入内,又是施针又是汤药,才终于为霍止舟止住一些疼痛。
他回到?紫宸宫静坐,满室温暖如?春,那蚀骨的剧痛才逐渐化成?隐痛。直到?擎丘说华玺宫的主子快来了时,霍止舟才睁开双眼,舒展紧皱的眉心,敛去眸底疼痛之色,清隽的脸淡然?如?常。
他起身去换下汗水湿濡的龙袍,穿了一身雪青色暗纹锦袍。
擎丘目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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