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默许。
那回戚延听来很气,抢了她精美翡翠造了个蛐蛐提笼,赐她一块“克勤克俭”牌匾。
他本就不喜欢她,加上她能如此骄奢造作,这后位当真可以废得。
这一通数列,底下仍有朝臣阻拦,站在太后的立场决绝维护中宫。
……
祸从天上来,早已是温夏宫廷生存常有的经历。
可这一次,听到著文紧张转述着今日早朝之事,手中香膏噗通一声掉在地上,长睫霎时轻轻扑颤。
温夏脸色惨白,杏眼中泫然盈泪。
今日风和日丽,她本与虞遥姐姐和李淑妃妹妹在畅春台择花归来,走出薄腻香汗,正沐浴罢,刚换上新的裙衫,手中握着宫人呈上的香膏。
朕要废后。
皇后德行有失,清誉有损。
皇后骄奢。
……
著文转达着这些字眼,每一句话都似一把利刀,狠狠戳在温夏心上。
时光明明早已将儿时那痛苦的回忆掩埋了,可此刻悉数汹涌填入她脑海。
陌生的房间,脂粉呛得刺鼻。
她被无数只手脱下小小亵衣,五岁的小身体像具物品,任由她们检查评论。
她的嘶喊,她的无助与恐惧,全都汹涌闯入她脑海。
殿中异常寂静。
温夏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久久回过神,终于颤抖地、僵硬地捂住心口,埋下了头去。
匍匐在妆台,她深深陷在袖衫之中,埋住了脸。
一声无助的,委屈的哽咽一点点响开,压抑颤抖,连带着发髻珠钗轻颤摇晃。
“娘娘……”白蔻与香砂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可劝阻终是无用的,她们多明白这是皇后心中之痛。只是这些年无人提及,她只是在偶然的睡梦里会梦到那时被关禁的场景,醒来香汗淋漓,神情难过。
可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哭泣。
一贯从来不会用难过让人担心的皇后,终于被这把利剑击倒,溃不成军。
她的哭声并不吵闹,只是细细碎碎,压抑着皇后的端庄,贵女的骄矜。可这哭声听来却格外抓人肝肠,让人忍不住也潸然落泪。
“娘娘,您别哭了,先皇都不曾因那件事责怪您,皇上怎能如此!”
“娘娘,太后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白蔻与香砂都哽咽落泪。
温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来没有如此难过难堪。
“我……”她喘着气,埋在袖衫中的哽咽带着软糯无助的一点小鼻音:“是我要去的么,是我自己犯的错么。为何还要揪着我的痛苦不放,他明知我忌讳这件事,他明知我看重名声……”
“我没有失了清白,我那年才五岁。”
“就算我失了清白又怎样,难道我要以死谢罪么?”温夏从妆台仰起脸,长睫湿润,杏眼楚楚含泪,发丝凌乱贴着香腮,哭喘犹颤。
“现在全京都都知晓我净房香灰三尺厚了,我不过只是比他多了半尺。就算我不是皇后我也有这个条件,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不是坐了这凤座才这般,我爱干净有什么错!”
真难堪啊。
她往后要怎么过。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温夏无颜见人,掩住了脸,哭喘得身躯颤抖。
废后不会有这么顺利。
先皇贤德,恩泽深广,即便已经驾崩七载,依旧有诸多老臣铭记圣恩,不忘临终嘱托,全力阻拦戚延废后。
太后与戚延又爆发了激烈争执。
从前戚延刚登基,她还可以以垂帘听政惩治戚延。可如今他执掌皇权,戚延早已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天日渐暖,明明春日即将来临,可整座皇城却仍似凛冽寒冬。
温夏乘着步辇来到长乐宫,正遇太医躬身行退。
她唤住太医询问太后病情,太后因戚延忤逆,又气出了胃疾。
听着太医躬身禀报,明明老太医的视线并没有直接落在温夏脸上,可温夏却有一种被探究的惶然。
就像没有穿外衫就直接站在了世人眼前,就像毫无蔽体遮掩,她的隐私、她的秘密都在世人眼中暴览无遗。
温夏面色温霁,待太医离去,挽着绣帕稍抚心口,心间终是苦涩。
“母后,您身体如何了。”温夏来到寝殿,向床榻上太后请安。
太后拉住她的手,知晓她所受委屈,即便已是病中乏力,依旧温和安慰她:“夏夏,别听那逆子的话,那年之事先皇已澄清,世间谁人都不能因此质疑你。”
许嬷也道:“皇后娘娘放心,太后已下令凡有妄言此事者,皆为死罪。您勿为此忧虑。”
微微颤抖的长睫湿润起来,温夏终还是哽咽出声:“那是我心中之痛,他却这般薄情。他还说我净房要铺三尺香灰才肯出恭,他这般毁我名声,我是个姑娘家,我不要面子的吗……”
太后拍着她手:“确实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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