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死了,可温夏不愿相信。
也许四哥哥只是在那年的战乱里受了伤,患了从前失忆的旧疾,不再记得他们了。
四哥哥爱吃卤食,温夏只希望他所到之处都有那些好吃的卤食,这样也许哪一天她的四哥哥就回来了。
所以,她的忆九楼只为了四哥哥而开。
关于四哥哥,温夏有不愿舍下的感情。也许是因为九岁那年溺水时,恐惧无助之下,唯一能抓到的只有四哥哥有力的手。
她的四哥哥叫温斯和,是那样一个清隽雅致的少年。
温斯和是温立璋在战后城中捡来的,当时他身负重伤,醒来后不记得自己是谁,也记不住年龄。瞧着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一身锦衣,谈吐知礼。
那年城中不少富贾迁入迁出,他一身气质瞧着该是富人府上的公子。
父亲与三个哥哥在城中贴榜为他寻亲,都无人来认领。加之他伤势严重,父亲又欣赏他小小年纪便有怜悯流民之心,留他在远郊一处闲着的庄子养伤。
温夏那年刚从京都重回北地。
受够了戚延的欺负,即便回到亲人身边,她也仍没有放下那些难过的回忆,不曾缓回心情。
那次去营中找爹爹,回程遇上暴雨,三哥哥领着随行卫队,带她去了庄子里避雨。
她便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四哥哥。
只是当时父亲还没有收他为义子,他也还未叫温斯和。
哥哥们喊他十九,因着是六月十九捡到他的。
十九生得端方英俊,皮肤很白,有一双雅润的眼睛,也有饱读诗书的气质。
他们介绍她是小姐,他随下人恭敬地朝她行礼。但那姿态气质却不似下人,他把自己置于宾朋的友好,仪态大方得体。
温夏很快就被这么好看温和的哥哥吸引。
朝他抿起唇角浅笑了下,算是见过礼。
三哥哥便低声告诉十九,说他妹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话少,但总算是笑了一回。
他听罢朝她多看了一眼,点点头,拖着病腿回了房间。
很快他便又出来,在她屋外喊三哥哥:“打扰三公子,小姐可喜欢此物?”
那是一只瘦弱娇小的橘猫,蜷在他白袍怀中,连脑袋都撑不住,喵呜一声耷拉成一团。
温夏顿生怜悯,起身靠近,又从未接触过小动物,有些无措。
十九说:“它不咬人,它伤了尾巴与腿,是几日前我在宅子外捡到的。”
“这么抱……”
十九把小橘猫顺利地交托到她臂弯里:“小猫羸弱,吃的粮食太细软,我借宿养伤已是不便,若小姐喜欢,可好生养着,也是救它一命。”
温夏抚摸小橘猫毛绒绒的脑袋:“它多大了?”
“应才两个月。”
“它叫什么名字?”
“我唤它咸菜,小姐可取个好名字。”
“……我想叫它长生,祈祷它平平安安,可好?”
十九抿唇:“当然可以。”
那是温夏与四哥哥第一次的交集,好感顿生。
雨停后,她随护卫离开,抱着长生向他告别,心情好了,嗓音都轻快软糯起来:“十九哥哥再见。”
后来再遇,是有一游医行到朔城,父亲留了人医治旧疾,想起十九未曾伤愈的腿与丢失的记忆,让三哥哥去请了十九来将军府。
十九看完游医已是饭点,父亲留了他在府中用膳。
席间,懒惰可爱的长生已被温夏养得呆萌圆润,他留心到圆滚滚的猫,唇角漾起温润淡笑。
那笑带着少年的青雉与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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