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母后回来晚了。”
埋在太后肩头,温夏眼眶湿润,紧紧抱住太后,喊出母后二字,便只余一片哽咽。
殿中妇人雍容不迫,仪貌华贵。
年轮在她凤目尾端刻着浅淡细纹,岁月却是恩赐,依旧可见年轻美态。
只是与仪貌相比,她的气质更胜一筹,举手投足间皆显气魄。
对太后张氏,满朝文武一向既敬又畏。
毕竟最初先帝驾崩那些年,新帝十七岁,太妃外戚虎视眈眈,其余皇子野心昭昭,满朝文武不服戚延,全凭张氏垂帘坐镇。
这样一个智慧刚强的人,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温夏。
“太医怎么说?”太后询问身后许嬷,落在温夏脸上的目光只有疼惜,也有那初听消息便压抑到此刻的愤怒,对戚延的愤怒。
许嬷回着太后的问话。
温夏虽看不见,却听到一声浅淡的抽气,是每次太后胃疼时才发出的声音。
戚延初登基那两年,外戚各族与亲王滋事。戚延一身反骨,从不听话,都是太后处理朝政,一日三餐都不准时,不吃不喝也是常事。
有一回吉祥来传,戚延在外被黑衣刺客刺杀,失去踪迹。
太后二话未说,直接拿上弓箭策马去寻戚延,马背颠簸,那次之后便染了胃疾。
更甚的一次,是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传来温立璋战死的消息。
太后策马冲出京都,又在午后策马回宫,被宫人搀扶下马,胃疼了整整半载。
太后的胃颠簸不得,温夏知晓,她一定是在接到许嬷的信便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母后,您胃疾又犯了?”
温夏很是自责,声音带着哭过的一点鼻音,想说什么,却又知什么言语都是徒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戚延,而她们谁都没有办法改变戚延。
她埋在太后胸膛,毕竟与太后生活了这么多年,二人间早已胜似母女。
“母后无碍,只是路途颠簸所致,喝点温茶便好。”
“夏夏,我途中接到你大哥的信,你母亲与大哥亦在回京途中。”太后要她开心一些,傍晚便能见到母亲与哥哥了。
未多逗留,太后嘱咐宫人仔细照顾温夏,与她道:“母后去乾章宫,别难过,这天下谁都不能伤你分毫,也别想撼动这后位。”
太后回归给了温夏定心丸。
毕竟这深宫之中帝王厌恶,她唯一的依靠只有太后。
乾章宫。
在宫人齐声参拜太后时,龙椅上的戚延罔若未闻。
玄色龙袍威压又神秘,罕见的紫色金丝龙纹缎面在夜明珠下华光似波,披裹在长身上,散着一股尊贵不羁。
迎着太后威严又愠怒的凤目,他清隽的脸越□□荡不羁,薄唇泛开懒淡笑意。
“母后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在朔城再留个十天半月。”
太后凤目微凛。
她这趟除了完成怀州城敬神,的确去了一趟朔城。
戚延派人查她踪迹,倒也在意料之中。
“哀家才去一月不到,你把夏夏害成什么样了!”
“朕哪里害她了,许嬷没给母后传信,是朕赏她在观宇楼赏雪,她自个儿不争气。”
“戚延——”
太后咬牙呵斥。
“这么车马奔波,还未见母后疲累,依旧精气十足呢。”
黑色革靴懒散搭在御案上,戚延交叠双腿,慵懒随意地一挥宽袖喊“摆膳”。他生得极俊美,动作是这样尊贵优雅,完全看不出是如今天下皆传的昏庸暴君。
宫人托着一盘盘珍馐,鱼贯而入。
“都退下。”
太后一声呵令。
宫人顿住脚步,正要后退,戚延复道“摆膳”。
太后凤目冷扫,睨住一排排宫人。
感受着龙椅上帝王同样威严的冷眸,宫人进退不得,猛一落跪,紧呈手上托盘,埋下头去。
玉盘与瓷器隐隐碰撞,发出清脆细密的声响,是无数威压之下的害怕颤抖。
太后步履沉沉,疾步迈向御座。
“温夏惹你了?自成婚后她一直在避你,她走御花园你说不可,她就走她成武殿的小花园。她看戏曲你说奢靡,她就再未诏戏班入宫,再未听过戏曲。”
“她五岁被坑害那年,是你抄了宋家。留她在东宫同住那一晚,是你向我与你父皇解释她怕黑,不要怪罪她不守宫规。是你要请婚,要她做你的太子妃!她何错——”
“你们不说她姓温,难道不是你们骗朕?”戚延冷漠打断。
“我又何曾说过她不姓温。”
“跟朕玩文字游戏是么?呵,母后好手段,朕可说不过您,我父皇也说不过您。”
“你——”
太后怒火攻心,捂住心口不停喘息。
托着御膳的宫人只愿深深埋下头,化作空气最好,哪怕是滚烫汤羹洒在颤抖的双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