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盖头,朱裙曳地。
年轻纤弱的皇后安静端坐,身姿娉婷婀娜。
他明明是瞧不见她面容的,因那盖头遮着。可隔着殿门,甚至明明是气头上,竟然会莫名想起那句“螓首低垂眉如黛,绣面芙蓉一笑开”。
红绡帐中人,即便只是静坐,亦恰似一副绝佳帛画,不可轻渎,又勾人想去揭那盖头。
但她好不好看与他有什么关系。
戚延冷嗤:“当朕不仅残暴,还好色是吧?”
“皇后就算是天仙下凡,别说看一眼,朕就是看一百眼也不会喜欢。”
他自知他不是个好君王,暴戾冷情,又懒厌朝务。
但他绝不是见色起淫,耽于女色的皇帝。
“一见倾心?这戏码只有唱戏的能演,朕可演不了。若朕真的看一眼就喜欢上皇后了,那朕就在这皇宫里搭戏台子,亲自唱戏给满朝文武听。”
戚延不再逗留,起身离去,冷冰冰丢下旨意:“传旨,即日起大盛的戏曲戏文里严令禁止一见倾心戏码,一经发现,抄家斩首。”
“还有,皇后的眼睛要真好不了了,那就别占着皇后之位,趁早让给别的妃嫔。”
温夏听到这消息,明明是看不见的,仍是觉得眼前一黑。
她浑身僵硬,也感到冷。
忽然扯下眼前的药纱。
白蔻与香砂大呼不可,忙来劝阻。
温夏不顾她们的阻拦,努力睁开眼。
入目只有刺痛与灰白的世界,双眼不辨明晰,看什么都是满墙的灰白色。
她还是看不见。
许嬷与太医都赶来了,殿外也有无数得知消息的妃嫔,都欲来探望。
太医一面为她缠上药纱,一面安慰她双眼会复明的。
许嬷哭着劝道:“娘娘,您忍忍,这双眼睛必会好的!”
温夏虽看不见,却也知自己此刻狼狈得定再无皇后的端庄。
她鬓发拂乱,脸色惨白如纸,唇上也无血色,单薄的身姿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许嬷望着这样的她,心疼地捂着她双手:“等您眼睛好了,咱们一定让皇上亲眼瞧一瞧您。这么好的皇后,这么好的姑娘,他才是眼睛瞎的那个!”
温夏心头只有苦涩。
他们都说她生得美,前后几朝也许只有这样一位容貌惊鸿的美人。
他们说只要让戚延见到这样的美貌,一定会喜欢上她。
她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虽然她也不喜欢以色侍人,但形势多少能缓一些吧。
可戚延听到这样的言论,似更赌气般每次都完美避开他们的相见。
他们最后一次互相见到对方,应该是九岁那年。
那时戚延迷上看戏,明明不在东宫住,却忽地搬回宫,于是东宫里日日喧阗,戏曲不休。
她每夜都不得好睡。
太后那时制止戚延无用,便唤了宫人来接她入太后宫。
漆黑静夜,少见那夜的戏早早停住了。
温夏跟着太后的宫人走出殿门,舒心之余,倏见甬道尽头飞来的红衣鬼面人。
一弹指间,鬼已至她身前。
白面獠牙,眦目血流,黑发飘然扫在她额间。
她先是尖叫,而后一瞬间便瘫软晕厥。
直至戚延摘下鬼面面具,讥笑她无趣。
他翌日以“小太子妃与孤志趣不投,作息不匹”为故,要她搬出东宫。
而温夏也主动要搬,甚至去信给父亲,要离开皇宫。
她受够了戚延。
受够了他有意无意的捉弄。
他冷漠如寒磐的性情。
原来他学会了武功,十六岁就有那么好的轻功,能飞行自如,爱上在夜里扮鬼。
原来他手上的箭随随便便就能百发百中,能射杀猎物,也能寻乐子地邀世家子弟来东宫比试,射她植于庭中的桃树。
那树上红透的硕果都被插上箭羽,落了一地。她亲手种植的蜜桃明明就要收成,却再也无法着人带去边关给爹娘品尝。
她也好像再也不曾好转过。
有宫人窃语,说纵使戚延有错在先,可她也实在太不经吓了,胆子这么弱。
她是胆弱怯郁。
她自从那夜,夜夜噩梦。
梦里是那个愿意赠予她星月的戚延,在一刹那里变作眦目流血的鬼面。
她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做什么都要带上丫鬟。
她不敢经过东宫,不敢看东宫的方向,甚至听到戚延两个字,都会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也不能看见桃果,见着宫人摆在桌上的贡桃,就会止不住地哭。
她就那样不吃不喝,连觉也不敢睡,每日都在哽咽要爹爹娘亲。
太后请了御医,又请了法师都无法治好她,万般无奈与疼惜,只能去信给父亲,派了心腹将她浩浩荡荡护送回边关。
她终于能离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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