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万籁寂静。
林霖结束修炼睁眼,突然察觉到殿外有人。
修仙之人对日夜的界限很模糊,但林霖依然不太习惯夜里来访客。
她想着姬商陆白日刚来,晚上还特意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林霖这么想着,起身去开门。
“这么晚姬师兄你………”
林霖看到月下那抹白,怔住,几乎是下意识退了一步。
“姬师弟白日里见过你后便用传音铃同我说要准备筑基,如今已经闭关了。”谢长离恍若未觉她此刻的惊吓,温声与她解释,然后察觉到她身上纯净凝实的修为,满意地笑着说:“师妹这段时间看来确实努力修炼了。”
皎皎月光下,谢长离却站在阴影中,那一身可怖气息简直像是刚从修罗血海中出来,同他温润清雅的仙人模样形成强烈反差。
林霖不动声色:“大师兄您不是去了扶光峰吗?”
“嗯。”谢长离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深了些:“扶光峰那边的事一解决便回来了。”
解决?如何解决?
“………”林霖寒毛直竖。
周遭空气令人窒息,唯独对方心情颇好地开口:“若师妹无事便同我走走吧。”
14
清露峰终年下着细雨,雨丝落入地面的时候又成了此地的灵气和水雾,如此循环,所以清露峰能够看到很奇特的景象——
天上明月皎皎,星河浩瀚,空中细雨如丝,两种不该同时出现的景象在这样的夜晚同时出现。
雨丝落在身上凉丝丝的,同普通的雨落在身上并无差别,也因此,林霖芥子囊总是会备着伞。
她撑着伞,跟着长离真君漫无目的地走。
而长离真君似乎也没什么目的地,说走走便是真的随便走走。他没有撑伞,也没有用灵力罩阻隔雨,任由雨丝落在身上。
修士的衣衫本身就是护身法器,而长离真君身上的更是品阶很高的法衣,水火不侵,纤尘不染,自然无法被雨洇湿。
可他的头发却没那么幸运了,像是坠了一串露珠,不多会儿发尾被洇湿少许。
林霖完全没有把手中的伞分一半给他的想法,权当没看见。
这个时间换算过来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模样了,修士虽然无需像凡人一样睡觉,但也少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有闲情雨中散步。
因为灵觉强大,林霖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那个时候站在月下的长离真君身上那粘稠的欲摧毁一切的恶意何其可怖,白日里那副光风霁月的温柔皮子都要遮不住他原本漆黑的底色了。
扶光峰峰主袁长老闭关有百余年,好不容易终于进阶“神游”,一出关便中了“玄武蝉”,还没来记得庆祝进阶之喜差点喜事变丧事。
巧的是,扶光峰还请长离真君过去“帮忙”,如今这扶光峰的袁长老凶多吉少。
林霖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应该很顺利,怎么还如此模样。
“………”还让她这个时间被迫散步。
偏偏林霖根本没有拒绝的选项。
她如今尚未筑基,灵骨未成,而长离真君惦记着她筑基后修成的那副灵骨,所以在她筑基之前,她还是安全的。尽管如此,林霖平日里对他还是能躲就躲,鲜少离开瑶华殿。
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找上来,那一身的煞气简直像是从修罗血海中刚爬出来。
哪怕内心深深地忌惮对方,但此时林霖还是主动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氛围:“大师兄,可是心情不好?”
谢长离转过头来,对上她状似关切的目光,然后便看到她辛苦弯起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她好像真的不是很擅长装模作样,应该是自小习惯被人宠着,所以做不出谄媚人的样子,装也装不像。
但她眼里的关切又很像那么回事。
就好像她关切人时心中确实有那么个她深深爱着且记挂心上的人。
应当是那日“梦浮生”中她割舍不下的人吧。
谢长离并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已经快压抑不住摧毁一切的念头,可还不到时候,他不可能仅仅因为这样的强烈的毁坏欲望便让自己那么多年的布置和计划付之一炬。
扶光峰如今只剩下躯壳,这些年那些该死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可他还是不满足。
他既厌恶他们的血弄脏自己的衣角,又喜欢他们被扎成血葫芦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绝望模样。谢长离深知自己的扭曲,可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将正事落下。
不论杀多少人,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身死魂灭,他也要她回来。
“………”亲眼目睹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明明是在他伸手就能够着的距离。
可母亲至死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因为怕被针扎而从不碰女红,只是见着条无害的蛇都害怕得发抖的母亲被人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生生抽走灵骨,竟是一声不吭。
莹白无暇的灵骨被夺走,地上的血肉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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