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一对猪仔得花上二两银子,大一点的健康些的说不定要三两,罗巧云在心里悄悄的算了一笔账,打家具、收拾房子、办喜酒、买猪仔,我的亲娘唉,难道这小半年孙木青一个人挣了□□两银子?罗巧云又摸了摸喜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是很好的料子,王红英还做了身新衣裳准备在喜宴上穿,这么算下来,十两银子都不止,罗巧云吓了一跳,孙木青竟然这么有出息。
这个发现叫罗巧云心里有些发酸吃味,同样是养儿子,自己家那三个虽然老实,但在挣钱这事上,差孙木青十万八千里。罗巧云心思细,一下想起许大河他娘马淑慧最近总夸儿子能干进步了,想来是许大河蹭着孙木青一起去桑园帮忙,也发了笔小财。
想到这个,罗巧云吃醋的心思熄了,取而代之的是竞争意识,她和王红英才是最好的姐妹,论起亲疏马淑慧还得靠边站,孙木青提携兄弟朋友做事,也该有他儿子的一份,她家大郎二郎有媳妇有孩子,是定在家里脱不开手脚出门做工的,三郎年纪还小,可以和孙木青多混一混。
罗巧云当即将孙木青狠夸一顿:“以后得叫我家老三和他木青哥多学学。”
那些夸人的话王红英听在耳朵里很受用,点着头说:“没问题。”
……
第三日凌晨,天还是一片漆黑,文春丽便起床了,喊上两个要好的姐妹,去叩响了老渔翁家的门,央老渔翁渡她们过河,老渔翁一下一下的划着桨:“今早上我不打鱼了,就守在河边,等着渡新郎新娘子过河喽。”
孙木青想得很周到,已经提前和老渔翁说好了今日办喜事,要请他撑船,还给了一吊喜钱。
“伯伯你辛苦了,待会一定给你多发喜糖。”文春丽说。
老渔翁哈哈大笑:“那糖我一定留着慢慢尝,带喜气的东西,养人呢……”
文春丽起得早,不料新娘子起得更早,她带着姐妹到秦庄家里时,秦小喜已经烧水洗了澡洗了头,正坐在屋里梳头发呢。秦小喜八字不好,村里同龄的姑娘被爹娘叮嘱过不许和她耍,免得被厄运沾身,但是她出嫁这天,还是有两个要好的姐妹来送她,加上文春丽三人,一屋子五六个姑娘说说笑笑,都很高兴。
天亮后,冯玉梅和文老五也来了,秦庄家的院子渐渐热闹起来。
文春丽牵头,帮秦小喜盘头发,画眉毛,抹口脂,有条理的很,还嘱咐身边的小姑娘待会新郎来接人不能轻易放他们进来:“要好好为难一番,新郎官才知道娶媳妇儿的不容易呢。”
秦小喜脸一红,扯扯文春丽的袖子:“表姐,差不多就行,也别太为难他了。”
“还没过门,就知道护着他了。”文春丽小声的打趣儿,把秦小喜的脸说得更红了,透过镜子,秦小喜端详着自己的脸,黑长的眉粉红的嘴唇,挽着妇人发髻,鬓边簪着红色绒花,是她从没有过的打扮。
秦小喜的心碰碰跳得飞快,时不时透过窗往外瞧一眼,时辰还早,太阳刚出来,迎亲的队伍要等会儿才回到。不过来瞧热闹的相邻已经在屋前站满了,都笑着说恭喜,有讨喜糖吃的,有讨喜酒喝的,秦庄大手一挥:“待会都去。”
有人笑着揶揄:“都去都去,待会坐得下吗?”
“坐不下就站着吃,总少不了你一杯酒,人姑爷家虽然穷,总不至于连杯淡酒都没有。”另有一人答。
秦庄听这话很不是滋味儿,重声道:“哪里的话,好酒好菜少不了你们的。”
李桂花就站在身边,听了这话小声的嘀咕:“不吹牛能憋死你不成?待会去了孙家不知有多寒酸,哼。”
刚好文春丽的一个小姐妹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又进屋说给文春丽听,文春丽皱了下眉,问秦小喜:“这可咋办,那些人要真去了,坐哪儿吃饭呐。”
秦小喜摇了摇头:“没事儿,他来告诉过我,今日要摆二十桌,小河村就算一半的人都去,也不过五十人号人,能坐得下。”小河村是小村,一共就二十来户人家,一百多口人,总不会人人都去。
文春丽点点头:“他们倒舍得,也大方。”
瞅着天色不早,迎亲队伍马上就要到,李桂花眼珠子转了转,悄悄的进了秦小喜那屋,秦小喜眼尖瞅见了,附耳对文春丽说:“表姐,她进来了。”
文春丽了然,立刻跟在李桂花的身后,李桂花走一步她跟一步,盯得李桂花背后像针扎一样不自在:“你跟着我干啥?”
文春丽抱着手臂:“没跟着你,这屋太窄,装不下那么多人罢了。”
李桂花瞪了文春丽一眼,这丫头年纪轻轻就和冯玉梅一样凶悍,难怪嫁不出去,李桂花本想趁乱顺手牵羊,拿个一件两件东西扣下,能把银镯子、银耳环翻出来就更好了,这下什么希望都落空了,只好讪讪离开。秦小喜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自然能猜到李桂花的小心思,她摸了摸怀里的小荷包,贵重的东西她自然贴身搁着,谁也拿不走。
“来了,迎亲队来啦。”
“那花轿真漂亮,八个人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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