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信了,便命丽妃请来高僧。
高僧来做法,故弄玄虚一番,最后,却是把矛头对准了她那个只有六岁的弟弟,尚是孩童的谢珏。
说这只有六岁的孩子被邪气缠身,招来邪祟,若不驱逐出宫,必会招致更大祸患。
皇帝信了,很快便将他驱逐出宫,放到一偏远寺庙,没有任何犹豫。
他们那母后也未曾阻拦,所有人都对他弃之如敝履。
谢婉英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当时面对他们这群人漠然而森冷的眼神。
那根本不是一个六岁孩童该有的眼神。
谢婉英彼时十五岁,她尝试阻止,但根本没用。
谢珏很快被送出宫,安排在一寺庙。
他被送到寺庙不久,那一带便被战火波及,寺庙也陷于战火,所有人纷纷逃窜,哪还顾得上一个六岁孩童。
谢婉莹后面去看时,寺庙早已空无一人,断壁残垣,到处是被大火焚烧的痕迹,谢珏不知所踪。
回宫后,她朝他们父皇说了此事,请求他们父皇派兵去寻找谢珏,但他们父皇不为所动,只说死了便死了,若他命大能活着回来,朕且信他福大命大,非招致邪祟祸患之人。
这话,说得异常冷漠,甚至还带着戏谑的笑,无一丝一毫父亲的温情。
谢婉英彻底对他们父皇死了心,后来也曾自己一人去找过,但根本寻觅不到。
她也只能死心,秘密为她这皇弟立了一座坟墓,年年都会祭拜。
这时祭拜的谢婉英怎么都想不到,十年之后,谢珏会带着累累战功,从战场上厮杀回来。
当他改名换姓,以拼杀到的将军之位和全胜战绩站在金銮殿上,重新做回谢珏时,所有人包括他们那个父皇都为之震惊。
没人知道他一个六岁的孩童在战乱之时是怎么活下去的,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参军,如何在战场摸爬滚打爬到将军位置,再以用郢国九皇子的身份回来。
当时谢珏已秘密联络了诸多大臣,也培植了自己势力,当他回来的那一刻老臣上书,搬出了祖宗宗法,军中大臣纷纷请命,就算皇帝当时再不喜这个儿子,把他当邪祟,亦也无法如当初对待那个六岁孩童般去对待如今的谢珏。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孩童了。
重回皇子之位后,便是夺嫡之争,谢婉英自然是站在了自家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这边,谢珏把她当亲人看待,助她圆了多年念想,也成了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
自然,谢婉英也见识到了谢珏心狠手辣,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的一面。
如今,为了能重夺兵权,为了能得到那储君之位,他当初把那位小公主抛弃在一边,如今那小姑娘将将香消玉殒,他却又悔了。
可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珏儿,人不能太过贪心。”谢婉英看他良久,往事浮现心头,叹了口气道,“既要又要,最后只会两手空空。”
谢珏听后沉默半晌,后挑挑唇,抚上小姑娘苍白的脸。
男人修长的手指自她眼尾蜿蜒而下,堪堪停在她脖颈刺伤的伤口处,然后……森白牙齿露出。
谢珏笑了。
“不,我不会两手空空。”
谢珏痴迷地看着她,俊美脸上含笑,声音却森然冰冷。
“她,永远都会是我的。”
“下地狱都得是。”
谢婉英后背忽然渗出冷汗,不寒而栗。
——
就这般,谢珏带着岁安,带着所谓的敌国公主回了郢国。
赶回郢国后,他第一件事不是奉命去见他那因为他带了一个敌国公主回国而大发雷霆的父皇,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岁安安置在了他的宣王府。
薛泽和翟乌听到消息早早就在府等候,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干站在一边,看他们主子像对待祖宗一样对这个敌国公主。
将她从马车抱回卧室,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被子,摸了摸她的脸后,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亲了一下还不够,又在眼睛、鼻子处亲着,最后辗转到唇,就算岁安未醒,谢珏亦是和她厮磨亲了许久。
亲到双眸湿红,嘴唇发麻出血都未停下。
这番缠绵的样子,当真是令旁人都脸红心跳。
弄得屋子里下人和侍女都装作没看到一般,低下头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看他们主子旁若无人地亲吻那位还在昏迷的公主,薛泽和翟乌脸也是通红,一时无话。
看上去,他们主子对那位公主痴迷不已,当真是宝贝得和眼珠子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主子?
太过卑微了。
就算是对当今皇上也未曾这般。
更何况是一个早就该杀的敌国公主。
薛泽和翟乌不免心下叹息,为他们主子觉得不值,也不懂他们主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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