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过后,辽阳的城池、道路、屋舍、草木都被刷新了一遍,虽则万里无云,但天地间却氨氮无比,冰冰凉凉的霭气扑在脸上,让刘旸不禁打了个哆嗦。
见状,侍卫在旁的马怀遇赶忙将手中的一件裘袍给刘旸披上。刘旸也没有拒绝,自己系上束带,这是出征前皇后赠予的,果真用上了,披在身上,感受的也是母亲带给的温暖。
水土不服的人中,就包括刘旸这个太子,先前染了些风凉,可把周边人吓了个够呛,所幸只是偶然风寒,用医施药,照料得当,方才逐渐恢复。
轻抚着辽阳破旧的城墙,丝丝凉意,透过手指几乎直浸入心底,让刘旸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城外,已经收容了多少流民了?”刘旸望着城外沿着东梁河铺开的难民营地,突然问道。
一直跟在刘旸身边处事锻炼的慕容德丰禀道:“回殿下,已经有近三万人了!”
“他们,又何止缺一口吃食啊!”刘旸幽幽一叹,手下意识地抓了抓袍边,柔软的质地带给良好的手感。
“辽军征兵缴粮,再加土地大量抛荒误耕,以及乱兵流匪的劫掠,整个辽东百姓,最缺的就是口粮,一口活命续命的吃食!”作为太子亲随近臣,慕容德丰大概能够体会到刘旸的一些心思,拱手说道,语气中带着宽慰。
“一场秋雨一场寒!”刘旸说道:“将入九月,入冬也不远了,食既不饱,衣不足暖,待天气再寒些,这些人,又能支撑几时呢?饮凉水,居破寮,甚至席天卧地!”刘旸目光中,闪烁着少许同情的光芒。
闻言,慕容德丰说道:“殿下,这些流民,大多是些老弱妇孺,青壮甚少,能够跋涉至辽阳乞食,已是难得。军中已然派粮,甚至分士卒帮他们搭建寮舍,这取水御寒,还需靠他们自己......”
“可否让军中,再分拨些布匹、衣物、柴炭?”刘旸说道。
慕容德丰迟疑了下,苦笑着答道:“殿下,几十万大军供给,每日消耗都是海量,每一份粮料、被服、柴炭,都需节省着用。为救济这些流民,已然侵占了不少军需,再多,只怕军中会有所不满。且流民并不至于此,仍有大量难民,自各方陆续赶来......”
“韩尚书不是在紧急筹措吗?这么长时间了,救济粮食,也该运到了吧!”刘旸说道。
看了慕容德丰一眼,刘旸语气严肃地道:“军用虽日耗巨大,但以此前囤积,连这点耗用都支撑不住?以军粮救济难民,也是经过朝廷同意的!”
“招徕流民,放粮救饥,安抚人心,如今人是聚集过来了,若是仅止于此,救饥不救寒,岂不是半途而废?”刘旸认真道。
看着刘旸逐渐平静的面庞,慕容德丰叹道:“还是殿下仁厚啊!不过,臣还是认为,救民的同时,还需让其自救啊!”
“就他们如今的境地,即便自救,只怕也力难从心吧!”刘旸反问。
说着,刘旸直接命令了:“你去找粮料使,再协调一部分军粮,每餐多添些米面,至少给个半饱吧!至于御寒取暖,分一部分柴炭,集中取暖!另外,行文韩尚书,让他筹措赈济粮时,再多备一些布匹衣物以及石炭!”
“是!”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终究还是得靠他们自救!”沉吟了下,刘旸继续道:“难民营,有些混乱了,再从军中抽调一些宣慰使与下级军吏,将这些流民组织起来,以五百人为一队,去伐木、采集,搭建完固茅舍,这庇护之所,总不当如此简陋。以后汇集来的饥民,都要照此编制安排!”
“遵命!”慕容德丰当即应道:“殿下此举甚可!”
“对了,粮种、农具,也当让韩尚书筹集一批!”刘旸又道。
闻言,慕容德丰道:“殿下这是已经考虑到,将来复垦复耕了!”
刘旸:“总有那么一天的,先做好准备吧!”
“殿下,大量流民人口集中在辽阳、沈州,虽然便于赈济,但终究不是长久之策,也牵扯了军队太多精力!”慕容德丰提醒道。
“非常之时,应急举措罢了!”刘旸对此,倒是心中有底,说道:“眼下,辽东各州各城,缺少大汉的官吏,等援辽的第一批官吏到了之后,便可安排下去,铺开统治,届时,就可将民政事务,移交出去了!”
“那批官吏的调派,进展如何了?可曾有消息?”刘旸问。
慕容德丰:“根据中秋前李相所发制文,燕山道已然选派了九名州县官吏,算时间路途,也该到辽阳了!后续人员,应扔在协调之中!”
点了点头,刘旸抬手指示道:“等人到了,立刻禀报,我要亲自接见他们,派官任职!”
“各州臣服朝廷的辽国旧吏代表,已至辽阳,何时安排接见?”慕容德丰请示道。
“稍后回衙,就带人来吧!”刘旸叹道:“辽东初下,今后,想要真正收治辽东,还是需要留用这些旧吏啊!”
“不过,这些人,未必是真心臣服朝廷,不足轻信!”慕容德丰道。
刘旸摇了摇头:“固然不足全信,但既然投诚了,能够为朝廷所用,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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