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刘皇帝醉了一宿,于是御营在德州又多待了一日,当然,对于皇帝的行程而言,并不算太耽搁。毕竟,此番出巡的主要原因在于北伐战事,但刘皇帝的心思却是放在河北的民生民情上的,并不求快。
过去,刘皇帝还真没有在前方战事激烈进展的情况下,真实关注过战时背景下大汉的百姓是什么样的生存状态。
因此,在此次出巡的过程中,每到一州,都要逗留一两日,并亲自到乡野走走看看,不像以往的走马观花。
景州,南皮县,大淀乡。
秋风卷起层层麦浪,金色麦田边的土道上,停着几辆轻便的马车,另有上百名孔武剽悍的大内卫士,身着常服,侍卫在周边。
其中,多了一张新面孔,那名叫作白羊在宴上嚎啕大哭的青年官兵,得到了刘皇帝的照顾,一句话,就改变了其命运,将之留在身边当侍卫。
虽然只是一个最低级的侍卫,但对于一个出身最下层,只能靠沙场搏命求名利、求出路的关中青年而言,却是此生唯一的机遇。
那是大内侍卫啊!还是皇帝钦点的侍卫,可以说,这白羊的前途,一下子就光明了起来,让另外四人都忍不住羡慕嫉妒,终究还是年轻人的优势。
田埂边上,刘皇帝却是一副老农打扮,袖管撸起得高高的,头上还顶着个篾帽,装扮虽然接地气,但从那露出的白净手臂来看,他显然不是做这事的人。
白羊得幸侯在一旁,身躯挺拔,表情严肃,一双眼睛格外锐利,四下打量着,手搭在腰间刀柄上,一副随时消灭可能发生威胁的样子。
注意到他这模样,刘皇帝不由轻笑道:“白羊,放轻松些,你这样紧张,搞得朕都有些不自在了!”
听此言,白羊脸上露出一点憨厚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小的无状,惊了圣驾,请陛下恕罪!”
“哈哈!”刘皇帝指着白羊,一边摇头,一边发笑:“别端着了,这不像是你说出的话,那些规矩该学,但是自然些,放轻松些。你这个样子,倒像是在行军打仗途中......”
白羊应道:“不瞒陛下,自漠北返回的途中,我们就是这样的,随时可能有敌人冒出,随时可能面临危险,因而不敢有任何疏忽,否则就可能丢掉性命!”
听其言,刘皇帝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会割麦子吗?”
白羊有点尴尬,道:“回陛下,田地里的活计,小的从小就不会干,也不喜做,平日也就帮忙放牧牛羊。不过,这割麦子,看起来不难。”
“你要是觉得紧张了,就去天里帮忙收割,放松放松!”刘皇帝将身边的一把镰刀递给白羊,吩咐道。
“是!”
白羊得令,没有丝毫犹豫,解下配刀,褪去外袍,稍加收拾,拿着镰刀就下地去了,气质看起来有些莽,但动作麻利高效。于是,大淀乡的秋收农活,又添了一位壮劳力。
“陛下,你似乎很看好此子?”李少游同样一身老农打扮,陪在刘皇帝身边,听到方才的交流,注意到刘皇帝的表情,轻声问道。
闻之,刘皇帝一脸淡然,稍显随意地答道:“只是有眼缘,给一个机遇罢了,能不能把握住,未来能有什么成就,还得看他自己!”
对刘皇帝这平淡的反应,李少游点了点头,叹服道:“陛下一言可决天下,而况这区区小子,不过,对此子而言,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游哥,你这是三两句,都离不开恭维之辞啊!你们啊,说话真是又甜又蜜,只是,听多了这骨头都要酥了......”闻其言,刘皇帝瞥了李少游一眼。
刘皇帝是明显察觉到了,哪怕关系亲近如李少游,对自己的敬畏也是日趋严重,具体就表现在,逢迎、恭维,不敢得罪。
刘皇帝这么说,李少游却是稳得住,不惊不讶的,含笑道:“臣只是讲实话罢了!”
刘皇帝笑了笑,指着扎入麦田中的白羊,道:“不喜农事,不好劳作,乡间浪荡子,负气多刚,胆大心细,这样的人,不安分,也不是凡人,不是祸害,就是能臣,略加调教,或许将来朝廷也能多出一名干才来!”
“陛下识人之智,用人之明,令臣叹服啊!”寿国公又开舔了。
田亩之中,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收割景象,除了本乡本土的农民之外,就是大汉的皇子皇女了。今日,本就是刘皇帝带随行的儿女们出来,进行一番社会实践。
皇子们倒还好,就是公主们,那不沾阳春水的纤柔白嫩的小手,本该拨弦奏羽商,结果被弄来干农活,刘皇帝也是忍心。更重要的,刘皇帝还真不是做个样子,给每个人都安排到位,并定下任务。
当地的农人们,虽然一心扑在活计上,却也忍不住对这些叫苦不迭,明显是下乡体验生活的贵人们,感到好奇。
“还记得二十多年前,还在晋阳的时候,当时,先帝就坐在田埂边,朕与大哥以及河东文武僚属,在地里翻土......”看着田中的景象,尤其儿女们笨拙的动作,刘皇帝双目之中露出少许的追忆之色:“如今,坐在田边的,换成朕了!”
皇帝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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