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之言,亦有福祸相依之说,位尊权重,名盛誉隆,于我家而言,却不得不谨慎,怀惜福感恩之心。
陛下御临以来,河东旧臣,史杨王二苏,昔日高朋满足,宾客盈门,而今却晚景凄凉,令人唏嘘,郭家却不能不引以为戒。
天子年岁日长,权势愈重,地位越固,心思却益加难以猜测。侍驾,如伺猛虎,若把握不住进退,早晚必取其祸......”
郭威说了一通,尽道其肺腑,明其用心,郭荣与张永德,都算得上聪明人,都能领会郭威的意图。
郭荣道:“儿早有此虑,不过以我之见,天子行事,虽显凉薄,但器量恢弘,志趣高远,雄图大略,只要尽心辅佐,专于王事,再约束行为,当不致有祸。眼下,还远谈不上功高震主!”
而张永德,反而松了口气,跟着道:“大哥说的是,我等无二意,尽心侍奉,心迹坦明,自无可惧者!”
见状,郭威却摇了摇头,老眼之中,透着深思:“三五年之内,当保无虞,然五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虽无近忧,却需有远虑!我家权势过盛,并非好事啊!”
听郭威这么说,郭荣想了想,问道:“父亲有何打算!”
郭威直接盯着郭荣,道:“前番,朝中便有流言,说我郭氏一门两使,爵拥公侯。虽则功劳配其名爵,难免为小人所嫉。而我掌枢密院多年,根深蒂固,却也愈惧连根拔起。
这些日子,我左思右想,自觉你我父子,不当同时在朝!”
顿了下,郭威道:“你在外多年,履职方镇,军政兼挑,累有功绩,看陛下之意,当留你在中枢了。我有意自请去职,外放为官,到地方上,待几年!如此,你们可安心在东京任事,求得君安,也求得己安!”
郭威言罢,郭荣连连摇头,说道:“父亲年岁已长,为人子者,何忍于心?还是我离京吧!”
听其言,郭威却笑道:“我虽年老,却还能为朝廷办点事,建点功业,只是朝中已无适合我之职事罢了,你不必如此!”
观郭威之状,郭荣这才颔首,想了想,大概能猜测到点郭威的心思。事实上,如欲退而避嫌,郭威大可上书乞骸骨,但以他的年纪与身体,又没到那个地步。
而郭威自己,也还没有抛却功业之心,富贵荣华是有了,青史丹书上,却还有所求。急流勇退,是勇气智慧,但终究可惜。
在朝中迁职,效果不一定好,还不如到地方上,办点实事,也免得在京中招风,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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