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这边,御驾还未起行,下蔡大捷,连带着涡口之战的战报,由驿骑飞马,传入开封。
悉之,天子与满朝公卿大悦,喜不自禁,齐向刘承祐贺。刘承祐又命中书舍人陶谷,将军报中的战果,稍作加工美化,而后制成官榜,又着开封府宣示全城,提升民气。
根据官府告文,下蔡一战,唐军援淮主力十万,全军覆没,主将刘彦贞授首。涡口一战,濠州三万水陆大军大败,折兵过半。而大汉军队这边,损伤几乎可以不计,俘虏、缴获无数。
枢密院中,比起往日的肃穆,诸房职官、主事,难免有些议论,关于下蔡大捷与涡口大捷的事。王峻那边,打了个大胜仗,虽然惊喜,但还不算出奇,毕竟主力所在,精兵强将甚多,只能说其用兵有方。
但涡口那边,凭借着两三千团练及水军,对数倍于敌,竟然取得了全胜,赵匡胤之名,头一次在朝廷内唱响。
郭威在他的公案,审阅着文书,签发着军令,淮南前线两处大捷,到朝廷中枢这边,有将有不小的调整反应。
“枢相,宫城来人传谕,陛下相召!”副使郑仁诲入内,禀道。
郭威的身影,路过衙署诸房,周遭立刻肃重如常。有种威势,不需强压,群情肃然。
崇政殿内,一干年轻人,后起之秀,正在畅所欲言,指点江山。
“下蔡一战,三万唐军精锐,毁于一旦,淮南局势大变,我朝胜势已成,接下来,淮南再无余力,抗我天兵!”赵延进声音洪亮。
“不然!”安守忠提出反对意见:“仍不可小视唐军,据报,寿春城中,何敬洙与张全约收容了近万的军民,守军兵力破两万,又屯有足够的粮草,其若死守,只怕不好轻下!”
闻言,赵延进立刻反驳说:“一干闻风丧胆的败军,还有何威胁?只怕他们,反会影响未参战的其他守军!如何能挡我大胜之师?”
“听闻那何敬洙乃唐军宿将,一生戎马,起于毫末,经历丰富,以善守闻名!不可小觑,就此前报,面对我大军,应对十分从容!”张永德开口了:“当然,毕竟是一老朽,花甲之年,能坚持多久?”
“几位将军说的是!”新科状元李昉,此时也参与进来,道:“伪唐少良将精兵,君主也无识人用将之能,确实难挡我大汉攻略。不过,下蔡一战,虽大展我军雄风,大挫唐军,削其兵力。”
“但以伪唐的国力实力,也非一战便可下,以下官之见,还需打几仗,再弱其国力。不过如今,湖南形势糜烂,已困唐军数万兵,此番又损三万禁军,淮南各州镇,也只能坐守,天气渐寒,金陵那边,短时间内恐怕是难以调集一支足够的军队北渡支援!”
“不过,既已入冬,天气只会愈加寒冷,天寒地冻,实不利于我军作战,尤其是攻城之战。如淮南州镇唐军守卒,皆死守顽抗,我军想要扩大胜势,再取得大的战果,也没有那般容易!”
听李昉这一番话,几个人在这风度翩翩的状元郎身上打量了几圈,赵延进眨了眨眼睛,道:“没曾想,我们的状元郎还有如此见识!”
李昉摸着自己的短须,笑得很温和,谦虚道:“下官随口言之,书生之见。”
张永德则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状元郎之言,确实有理。尤其是时节,如今只是初冬,尚可坚持克服,一旦至深冬,作战且不利,粮草、军械、御寒之资转运的难度与损耗,将大大提高......”
“如此一来,想要借势,一举鲸吞淮南之土,还真没有我等想象中的容易!”赵延进也忍不住说道:“朝廷选秋末动兵,真不是个好时机啊!”
“那也没办法!”安守忠道:“毕竟前番南北形势,非我一朝可决,毕竟受制于人!不过,值寒冬,我将士作战虽则辛苦,却也免北方胡虏之扰!”
赵延进等人谈得欢,王著也在其间,他虽不通军略,却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刘承祐在御案上边,仍旧研究着寿州前线上呈的捷报,听着大汉良才们的谈论,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
抬眼,轻咳了一声,几人立时便安静了下来,看向刘承祐这边。
刘承祐的目光,落在张永德身旁,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将校,问道:“仲询,众人谈军,可谓热火朝天,你何以枯坐于此,不置一言?”
被点到名的小将,就是潘美了,不知为何,刘承祐对这个在中被丑化得过分的青年,就是有些莫名的好感,将之提拔到大内军,担当殿前供奉官。
潘美素有大志,少年时便闻名乡里,算是被郭荣简拔于微贱,培养了两年,举荐东京,在禁军中又当了两年多的军校,一直表现不错,每岁的评比都是上佳,位于同级前列。
今岁以来,被刘承祐提拔到殿前,激动的同时,也难免小心了些,为免犯错,做人行事,都比较谦逊谨慎。
此时闻刘承祐问,不由道:“陛下,末将见识浅薄,不敢妄言!”
“诶......”刘承祐摆摆手,道:“朕把你们叫来,就是让你们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的,见解不分对错,关键是要讲出来!说说看,你对淮南前线,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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