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炎。
降临沼泽从前没有这株遮天蔽日的黑蔷薇。
直到它留下了你。
那些花藤迅速朝我蛇行而来,我却毫不恐惧。
因为我看见了,荆刺在无声息地缩回,又绽放。
那是你和黑山羊的斗争。
我一直很讨厌你的捆缚。
因此从没想过,会在这一刻如此欣喜。
花藤紧紧勒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高空,又缠绞上颈、腰、腿根。
它缓缓收紧,把仅存的氧气从我胸腔中挤出。
而我没有挣扎。
我如此放松和喜悦。
仰视着遮天蔽日的蔷薇花。
这一次,驯顺地。
向你献上我。
世界线·99
“我并没有预想过要为了救他而献上自己。”
“也许是黑蔷薇的喘息太痛苦, 让我一时冲动了吧。”
照然很虚弱,但声音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所以,我真的没有说谎。选择自我牺牲是当下的冲动, 靳旭炎已经永远离开,无论我对他的情感该如何定义,我都不会再做无谓的自我虐待。”
秦知律关掉了录音, “他太平静,太理性了, 这反而让大脑非常不安, 认为他需要心理干预。”
安隅轻声问道:“那您怎么想呢?”
“我相信他。”
秦知律的回答风轻云淡,他揭起椅子上的风衣往外走, “有些决定一直在那里, 但它和人之间隔了一面脆弱而昂贵的纱纸。如果没有一阵风将纸吹破,人永远也迈不出那一步,终其一生,只能隔着纸望着那个本想做出的决定。黑蔷薇的痛苦就是当时帮照然做出决定的风——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遇见那阵风,而他刚好遇见了,仅此而已。”
安隅安静不语,金眸中似乎有些困惑, 但片刻后他忽然问道:“就像那天雪停后,忽然又下起的那场大雪, 是吗?”
原本已经要拉开门的秦知律脚下一顿, 回过头来看着他。
“去沼泽前,您忽然回头,决定吻我。”安隅认真地凝视着他, “是那场雪带给您的冲动, 是吗?”
秦知律目光坦然, “暴雪去又复返时,我决定不顾一切要吻你,一秒钟都不想多等。但让我决定回头的不是雪,是……是你哭了。”
安隅怔了下,“可那不是您第一次见我哭。”
“但那次是被我弄哭的。”秦知律声音低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又叹出,走回来按住了安隅的头,“所以以后不许乱哭,撒娇也要适可而止。”
安隅想说自己没撒娇,但这个话题无论争论多少次他都吵不赢,只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我尽量吧。”
秦知律用力揉了两把他的头,转过身道:“我要和黑塔开会,决定照然的去留和198层之后的安排,顺路送你去面包店?”
安隅往秦知律书桌后的窗外看了一眼,“我能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吗?”
“随你。”秦知律点头,“要睡觉的话别忘了先吃饱肚子,以免你不知不觉又睡很久。”
等那道雷厉风行的身影消失,安隅走回书桌前,翻开了桌面上扣着的两张占卜牌。
那是两个月前秦知律从99区带回来的,一张是千疮百孔的大地,牌名“破碎与吸纳”,另一张是刺眼的苍白十字架,牌名“清白刑架”。
在那个昏暗的安全屋里,秦知律随手把玩着这两张牌,好似毫不经意,但却把它们带回了主城。
安隅抬头看向窗外——云层之下的人类主城肃穆安定,雪停之后,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看向远处高耸的教堂,钟楼塔尖周围飞着几只漆黑的乌鸦,安隅从前从没在教堂附近见过乌鸦。
久违的光线穿透空气中厚重的灰尘,教堂像一只昏忪之中被叫醒的狮子。
安隅踏进空荡的大殿,脚步声却逐渐迟疑着停了下来。
整座教堂,从地面到塔尖,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诡异的字符,一眼望去像是源于东方的方块字,但每个字他都不认识,看得久了才惊觉那些拆分开的笔画弯弯绕绕,更像西方的拉丁字母。诡异的字符彼此勾连拉扯,它们编织成一张抽象而沉重的大网,网着整座教堂,让人触目生寒。
“如果感到不舒服,就不要看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安隅回头看着典,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直在。”典从他身后走到他前头,抬头仰望着这座恢弘建筑里贯天通地的字符,“眼失踪后,我常来这里,后来干脆搬过来住了。也许因为我和他同源又互补,在这里住着能让我的认知更快速地生长。”
“这是他留下的文字?”安隅犹豫了下,“是诅咒吗?”
典摇头,“不是诅咒,是他想要告诉人类的事情。”
“二十多年来,人类太天真了。混乱绝非仅仅是基因层面,还有生物与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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