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喊道:“长官!”
秦知律脚步顿了下,他于风暴近前回首,看向那个安然无恙的小木屋。
“蒋枭,到达你的临界气温了。”秦知律交代道:“我会让热寂的到来尽量远离这里,但你最好尽快带他离开。”
蒋枭双目眦裂,“律!”
“安隅。”
秦知律抬头仰视着那颗记录仪,屏幕上,那双黑眸如常宁静,像永远没有情绪的深海。
“很遗憾我来不及再教会你更多东西。”他低语道:“如果没有监管长官会让你失去安全感的话,就离开尖塔吧。别忘了,最初你留在主城,只是为了那间小面包店。”
凌秋终其一生没来得及教会安隅的——面包,慈悲,勇气与爱,他本以为他可以。
但,他终归是不配拥有那些。
“长官!”安隅心神震颤,“您说过没有把握!”
“但这是我必须去赌的一线生机。”秦知律顿了下,“用我的命,赌秩序的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轰隆巨响,狂浪的气流从安全屋喷薄而出,墙壁的钢筋和石块破碎炸裂,混着大片的冰霜渣滓,在空中纷扬落下。
高频的空间折叠与撕扯不仅破开了这座房屋,也让安隅浑身被流石擦破,衣服的破口被风撕扯着,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皮肉,他一头白发拍打在面颊的血渍上,露出白发下澄亮的金眸,在风雪黑暗之中亮得摄人心魄。
安隅的意识中仿佛有山呼海啸,但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他视野里已经寻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反而是那滔天铸地的反应旋涡变得更加庞大,他抬头凝视反应堆,金眸中仿佛回放着那道身影步步走入的画面。
“长官……”
秦知律没于混乱,可旋涡中心高高倨立的,仍是卡奥斯疯狂的红眸。
卡奥斯的声音和从前没有太大差别,听起来甚至仍然是怯怯的。
“我父亲才是懦夫,神秘将力量的种子埋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愚蠢地替人类做无谓的抵抗。聪明的家伙都能看出混乱才是世界终局,正如这位黑塔大人选择融入,虽然他本意并非如此,但就结果而言,他也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安隅视线扫过反应堆,仍然没有寻找到秦知律的眼睛。
但恍惚之中,他却觉得自己正被长官注视着——虽然秦知律走入混乱反应之后看起来无事发生,但他却觉得这整一个混乱反应物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他终于将目光施舍给那双疯狂的红眸,“是你杀了狄斯夫上校。”
“子承父业。上天给他的机会他不要,自然由我来传承。”
安隅不吭一声,他凝视着高空中那双疯狂而丑陋的眼睛,向前一步。
反应堆的边缘迅速后缩,卡奥斯厉声叫道:“不要过来——你很聪明,你知道你靠近会发生什么,是吗?但我要警告你,一旦这些混乱反应被你消融,反应堆中一切暂存的生命也将消散殆尽。任由混乱反应发展,我们可以离开99区,向全世界蔓延,这里面强大的生命就会得到保留。”
“是吗。”
安隅低语道:“但我以为,长官不想那样活着。”
“他没有抢夺到混乱反应的主导权,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他是我们一切混乱的源头。”卡奥斯笑道:“但无论如何,秦知律赌输了,他的死亡并不会终止混乱反应,而他若是存活,也将作为灾厄存在。”
“他没输。”安隅说,他顿了顿,重复道:“还没有。”
一根根枝蔓正从他身后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攀着他的腿向上,缠上腰,他垂眸看着那些枝蔓,罂粟枝上生长出一根根刺,扎入他的皮肉,源源不断的罂粟花种就在他的皮肤上涌动。
终端显示,蒋枭的精神力和生存值已经很久没有变动了。
“终于等到你的主场了。”安隅轻声道。
蒋枭哽咽道:“我带您离开这里。”
“不。我只给予你保护我性命的权力,并没有许可你左右我的行动。”
安隅说着倏然抬眸,金眸雪亮,好似凝视着高空中的那双红眸,但他眼中却没有卡奥斯,而是透过那双眼睛凝视着这座凝天聚地的混乱旋涡。在秦知律步入后,虽然到处都不见那人的痕迹,但他却觉得这整一个反应物都好似有了某种生命感。
“你一直想要做我的辅助,为此叠了一重又一重的畸变,把自己搞成一个不伦不类的家伙。”安隅轻轻扶了下耳机,“所以我相信你。无论我离死地多近,拉住我,别松手。”
蒋枭怔住,“安隅……”
“记住,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阻止西耶那感染卡奥斯。该进入反应核心的不是她,也不是长官,是我。”
安隅眸光极盛,让周遭的霜雪瞬间暗淡,他视线忽然落在自己的衣衫上,一根乌黑的羽毛正从下摆飘落,是那只乌鸦留下的。
也许那不是一片羽毛,而是一缕认知。那缕认知让他做了那个梦。
安隅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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