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陌生的生命在意识中瞬息流逝。
安隅错愕睁眼的瞬间,主城上空的风重新喧嚣。
教堂的秒针恢复了走动。
耳边重新出现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秦知律垂在身侧的手重新握住了他。
安隅掌心全是汗,指尖不受控地颤抖,汗意涔涔。
“多久?”秦知律问。
安隅怔了一下才说道:“可能……十五分钟左右,我不太确定。”
意识深处的那场大雪让他短暂地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但无论多久,这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让人类主城范围内的时空停滞十几分钟。
秦知律转身大步往回走,“我去重启局部服务器试试,你先休息。”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弯腰捡起自己的终端,攥着它迅速消失在了天台门口。
时空恢复后,城市中才逐渐出现了一些声音。
安隅本以为主城人会因穹顶关闭而躲藏在家中,但他自上俯瞰下去,却见街道上逐渐出现了黑压压的影子——人们默契地来到街上,似乎在交谈什么,一切都很平和,没有想象中的暴动和慌乱。
教堂塔顶的灯忽然亮了,窗后站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诗人。
片刻后,那扇小小的窗被推开,窗纱在风中轻卷,相隔数千米,安隅却又有了那种和诗人对视的错觉。
他挪开视线,弯腰捡起地上的终端,重新开机。
几秒种后,网络连接成功,小章鱼人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它立即给安隅弹了两条消息。
-有发生什么事吗?网络突然断联,我看到一些慌乱的上行人类意识,似乎在想要回去时受阻。
-莫梨不久前好像很狂躁,中央系统在胡乱运作,好多再生ai因此出现了行为异常,满大街都跑满了精神病。
安隅打断了他:莫梨现在在哪?
小章鱼人沉默下去,蹙眉似乎在思索。
安隅抿紧唇盯着屏幕,等不到小章鱼人回复,他又看向地面的另一处——长官拿走了他自己的终端,这意味着一旦服务器重联后他发现云岛依旧运行,就会立即让21自毁。
小章鱼人又弹了一条消息。
-稍等一下,可能是网络重连的原因,我的运算有点慢。
安隅茫然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小章鱼人看不到他点头,于是回复了一个“嗯”字。
他缓缓在天台沿坐下来,看着下面的楼群与人群。
小章鱼人还在运算,安隅看了它一会儿后又给它发了一条消息。
-你讨厌风雪吗?
小章鱼人被问得愣了一下。
-不讨厌。很多ai都讨厌风雪,这似乎是人类最普世的价值观,也因此在人类创造的ai中很常见。但也许秦知律不讨厌风雪,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感觉。
-嗯。长官确实不讨厌风雪。
-那你呢?
安隅回忆了一会儿。
-小时候我很爱睡觉,每次犯困时刚好会下雪,一觉醒来,又总能赶上大雪将停。所以每次入睡前和醒来时,我对世界的感知都只有风雪,久而久之,我觉得风雪就和面包一样,让我知道我活着。
小章鱼人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它似乎在很艰难地运算着,不打算再回应安隅。安隅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打扰道:如果有一天你在云岛上找不到21了,会难过吗?
这次小章鱼人回复得很快。
-可以不要做这种假设吗?
安隅愣住。
小章鱼人的言行是按照长官设定的,这是它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和他说话。
那双黑眸安静地隔着屏幕凝视着他,眸中隐隐有悲伤。
-如果有那一天,我还是会按照设定在云岛上继续忙碌。但我会离开这个终端,很抱歉,你身上有21的影子,看到你会让我想起它。
安隅正要再问什么,突然听到一个脚步声靠近天台的门后,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就在同时,终端又震动了一下。
小章鱼人迟疑着弹出一条消息。
-我的计算缓慢似乎是因为中央系统瘫痪,运算重新被分配回人类服务器,但人类服务器算力大幅下降,现在整座云岛的ai都在抢用那一点小得可怜的算力……莫梨……失踪了。
安隅匆匆暼过那段话,视线在最后几个字上定格。
推门声响起,门口出现的却不是那个黑色的身影。
风将那个白色的兜帽卷落,安双手插在兜里,有些冷漠地看着安隅。
他伸手把棒棒糖从嘴里取出来,“喂。”
安隅迟疑了一下,“嗯……你是?安?”
虽然他没有接触过安宁,但听说是安和宁的合体——无论宁占比有多小,似乎都不该这么没礼貌。
安不耐烦地又把棒棒糖塞回嘴里,顺手把兜帽也罩回了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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