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重新看向中央屏上的数字,“饵城近百万人,每人手里偷一点,汇聚成这个庞大的时间池。”
如果全部挪作己用,近乎永生。
话音刚落,齿轮转动声响起,沙漏缓缓倒置。
就在他们面前的几块屏幕突然发生画面倒退,重新放映时,刚从水蚁精神干扰中平息下来的人又痛苦地捂住了头。
与此同时,中央屏上的时间减少了一些。
安隅瞳孔轻缩,“沙漏每次倒置,会让一些人的时间重置,但是要消耗中央控制台里积累的时间。”
秦知律冷道:“看来这位超畸体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时间逆转能力,它只是对时间再分配,以折磨34区人为目的。”
安隅“嗯”了一声,“这印证了您从前的推断,时间加速很容易,停滞很难,逆流几乎不可能。”
他回过身,看向一块弯曲的屏幕,“这里有一块不该亮着的屏幕。”
劳医生的屏幕。
劳医生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但在屏幕中,他仍坐在病房床上,右手拿着木勺将饭盒里的梨块往嘴里填,左手在床沿上规律地敲击着。
窗外暴雨瓢泼,水蚁畸种凶狠地撞击着窗玻璃,但他面色平静,缓慢享用早餐。
画面上有水蚁,盒饭内容也变了,这不是回放。
炎道:“再找一下钟刻的屏幕。主城,请求传输钟刻照片。”
上峰接入频道,“立即为您发送。由于通讯受扰,速度可能较慢,请稍等。”
安隅在劳医生的记忆中见过钟刻,他仰起头,视线迅速移动。
频道里渐渐传来嘈杂低语,黑塔、大脑、尖塔均已接入,五个人的记录仪迅速旋转镜头,所有人都在大屏幕前帮着寻找钟刻。
安隅率先摇头,“没有,只可能在熄灭的屏幕里。”
“这符合钟刻死亡的事实。”一位上峰说道:“钟刻的临床死亡和尸体焚化都有记录可查,但劳医生不久前死在医院,目前医院已脱离监控,不排除他假死。”
顶峰开口道:“时间控制台的作用是时间再分配,折磨34区人只是附带的罪恶游戏,控制台诞生最初的目的应该是掠夺他人时间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他沉思片刻,“医生和钟刻都有嫌疑,直觉上,医生的屏幕很可能是陷阱。”
安隅盯着劳医生的屏幕,“但这个陷阱似乎也是唯一可循的线索。”他的瞳孔随着呼吸轻轻收缩着,“是陷阱也必须去踩,踩上去才知道猎人的刀在哪。”
频道里,上峰们的低声讨论交织在一起,黑塔在犹豫,34区的故障是否值得拿角落去冒险。
安隅安静等待结果。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被打上了至高重要和重点保护的标签,但那十八年的贱民生活分明犹在昨日。
“去吧。”秦知律忽然说。
频道里瞬间安静,不等上峰反应,安隅已经道“是”,抬手关掉了公频。
炎和流明跟上来,安宁守立背后。
每个屏幕都盛放着另一个时空,或者说,另一个人的生命。
向医生的屏幕靠近时,安隅能感到一股时空引力,其他屏幕都没有。陷阱俨然正向他笔直地铺开红毯,期待他的靠近。
他神色平和,步入那陷阱。
……
……
咔嗒。
劳医生扣上了饭盒,单手拿着空饭盒和木勺走出了病房。
四楼一片死寂,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得让他干呕,他却在干呕时忽然笑了两声,像想到什么滑稽的场景,一边呛咳着一边还不忘继续“嗒、嗒、嗒”地数着。
地上倒着几具尸体,身上的脓疱爆破后,留下了丑陋的尸疮。
护士早都死没影了,他独自把饭盒送到盥洗室,然后回到了备药间。
“嗒,嗒,嗒……”
频率始终没变,但他的语调却变得轻快起来,像在唱歌一样。
小女孩死在检查床上,倒在地上的备药架下也有星星点点的血,是他的血。他撸起袖子,看着自己身上脓疱爆破后留下的疤痕,那些疤痕已经干瘪结痂,仿佛不过是起了个水痘。
“c4720,d792a8,是对的!”他突然换成用轻扣手指的方式计数,跳起来指着小女孩笑着大声叫,“但是少了一种,还要搭上b1825x,才能彻底抑制受体细胞酶活性,切断感染进程!”他冲上去大力揉捏着小女孩已经肿胀变形的脸,怜爱道:“宝贝,谢谢你,b1825x是很基础的药剂,猛的是前两个,我不敢拿自己试,还好四楼除我之外还有你一个感染初期的幸运儿!你和钟刻一样好命,注定成为伟大药剂的开路者!”
他高兴地在房间里唱起歌来,像个老顽童,“嗒、嗒、嗒”地蹦到窗边。一只水蚁从外面“嘭”地砸到玻璃上,诡谲的声波透过墙壁和地板传了进来,他随即痛苦地捂着太阳穴蹲下,身子微微抽搐。
但抽搐中,他突然抑制不住般地大笑出声,“主城来的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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