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屿笑着拒绝:“师妹方才又救了我一命,剩下的我自己来便是。”
“都说了与你一起!现在就去!”虞沛拧起眉,看着凶巴巴的,“怕什么,又不朝你讨赏钱。”
说罢,她抬腿就往楼下跑。
沈伯屹那些话老在她脑子里打转,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沈仲屿瞧着倒是没什么反应——跟没听见那些话一样。
可他越是平静,她反而越在意,更不想放他一个人去。
她都违背系统的指令救他了,总不能到一半就跑吧。
多不划算。
沈仲屿头回碰见这样肆意妄为的人,一时怔在了原地。
烛玉扫他一眼,忽道:“她便是这副性子,既拦不住,便由她去。”
沈仲屿移过视线。
早在云涟山时,他就与烛玉打过照面。
不过并不熟悉,也未曾细看。
直到眼下,他才仔细打量起身旁气度矜贵的少年。
他问:“烛道友和师妹以前就认识?”
不知怎的,烛玉听见他叫师妹就烦,好像又碰上个银阑似的。
但念及沛沛给过的警告,他只道:“不认识。”
沈仲屿了悟:“头回见是在云涟山?”
“嗯。”烛玉懒散应了声,“怎的?”
沈仲屿摇头,半晌又说:“如此看来,我倒还先一步认识她了。”
先一步?
他先一步?!
烛玉神情作冷,险些被他气笑。
他俩认识的时候,她连走路都还会摔跟头,比这人早了不知多少年。
还先他一步。
他起码先了六七八九十万步好么!
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何时相识,好似也没什么区别。十几年下来,她见过的人多了去,往后又得见多少人。”
沈仲屿没瞧见他眉梢飞怒的样,颔首道:“倒是有理。我亦遇上过不少人,可熙熙攘攘万千,尚不及眼下半刻。”
烛玉从中听出了别样滋味。
烦躁涌上,他睨过视线。
这人平日里的言辞举措的确有些奇怪——放在整个和绛海域,他也没见过任何与他相似的人。
可抛开这些不谈,身旁的青年也堪称清贵,比当日在鲛宫殿前求娶虞沛的鲛人惹眼许多。
正打量时,虞沛已经跑到楼底下。
“沈师兄,你走不走?”她遥遥望着他俩,脚下踢开一截近似枯枝的干瘪舌头。
从她蹦出第一个字儿开始,沈仲屿的注意力就全然到了她那儿。
他自己都没发觉,烛玉却察觉到了每一个细节——从他真切许多的笑,到不由得往前倾去的身子,甚而是稍滞的呼吸。
烛玉蹙眉。
可未等他出声,沈仲屿便已一步一晃地下楼去了。
虞沛和烛玉分了两路,他在客栈守着炼丹的婵玥,顺便清理余下的邪毒。
她则跟着沈仲屿去了沈家。
沈伯屹死后,慌乱逃窜的人群又陆陆续续围了回来,挤在客栈周围不住往里探头。
他俩避开人群,另选了条偏僻小道往沈家赶。
到沈家时,两人远远看见一顶漆黑轿子。
已是正午,烈日烤得地面热浪滚滚。唯独那顶轿子周围,起伏着迫人寒意。
还有令人作呕的浓烈腐臭。
没瞧清那顶轿子是何模样,虞沛就凭着那股子臭味认出来了,拉着沈仲屿避至一旁。
“沈师兄,”她盯着轿子,小声问他,“那里头——就是那顶轿子里面,真是你爷爷吗?”
沈仲屿还是头回跟人一块儿躲墙角,动作生疏别扭。
他尽量适应着逼仄的空气,说:“虽未见过,但应该是。”
“没见过?”虞沛讶然,“沈师兄,你没见过你爷爷?——可之前我刚来这儿时,还碰上有你家仆人喊你妹妹,说是你爷爷要找她。”
沈仲屿:“要见她的应当不是我爷爷,而是沈思典。”
沈思典。
那就是沈老爷了。
虞沛接过话茬:“你的意思是,沈老爷常以他爹的名头找你们?”
这不完全是把自个儿当成沈家家主了么。
“不错。”沈仲屿道,“至于爷爷……我只小时候见过,过了四岁就再没见过他。我问过沈思典,他只说爷爷身体抱恙,不宜见人。”
“那轿子呢?”虞沛努努嘴,示意他看那顶臭气熏天的轿子,“他这是要干嘛?”
沈仲屿却摇头:“每日凌晨,他都要出府,午时再回,也不知去了哪儿——我与叔峤以前跟踪过许多回,不过多半在中途就跟丢了。”
“那肯定是使了障眼法。”虞沛猜测,又去看那快要跨进府门的轿子。
也是借了这一眼,她终于瞧出不同——
插在轿子顶端、跟孝棍差不多的白纸棍,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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